“你可知道为什么今年和明年,农场和林业局没有招收新人的计划?”
“我很奇怪是怎么回事?”
“那些年纪大的人很会偷懒,手脚也不干净。有些年轻人就是被家里的大人给教坏了,还有些是被大人逼着往他们家里拿东西。这些人若是不能清除干净,再招来的人很快就被带坏了。让他们在家里和农场二选一,不少人就选家里。”张副科长目光锐利如刀,语气里面也颇为不善。
段凤鸣心中感慨,他原本只是感觉地主和朝廷从来不是一路人,现在又找到了新的证据。当段凤鸣成为干部之后,他就得考虑到底是吃公家饭还是吃段家饭。如果不是段家那点恩惠完全不能让段凤鸣觉得有价值的话,他大概会更想吃段家饭吧?
然后他就听咒骂的老者继续怒骂:“……段家让我们拉牛耙犁,你们在农场也是拉牛耙犁,累死你们这些龟孙!”
噗哧!段凤鸣被这话给逗得喷出声,然后捂着嘴嘿嘿直乐。农场里面可都是牛拉耙犁,那种能够深耕一尺的耙犁怎么可能是人能拉动的。实施深耕的时候甚至不是双牛在拉,而是四头牛在拉耙犁。想到人拉耙犁,段凤鸣就觉得有种荒谬带来的强烈喜感。
就在段凤鸣发笑的时候,张副科长走上前,“这位丈人,我有事想问一下。”
老者此时大概也骂累了,听到有人问话,他立刻停下来,转头打量着张副科长,语气不善的问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从江宁来。听丈人方才所说,段家让大家用人力拉耙犁。却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的?”
段凤鸣被张副科长的话弄到一肚子火,人拉耙犁本来就是很扯淡的说法,张副科长怎么就当真了。这么一个怨天尤人的老农,大概说的都是胡编乱造的话。
“你问这做什么?难倒要和段家做对么?”
“若是段家真的敢这么做,我回到江宁城,总的说上几句。”
四十多岁的老者又仔细打量了张副科长一番,然后冷冷的说道:“哼!后生,跟我来。”
不多久,老者就到了村外田边,指着地边的一个耙犁对张副科长说道:“也不知道段家的人中了什么邪,前几日突然拖出这么一个东西,要我们拉着耙犁把地给犁一遍,还说这是学官府的农场。”
段凤鸣仔细看着这种耙犁,那些齿并不深,大概能够完成不到十厘米深度的犁地。对于官府的农场来说,这种玩意已经被淘汰了,官府农场犁地怎么也得20厘米才行。不过即便是十厘米的犁地,也能作用。要是只用锄头刨坑,那水平也就刚比唐代洒种子的水平强一些而已。
“这位丈人,却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按照段家的命令去做?”
“我们又不是牲口,怎么会拉耙犁。即便累不死人,也会用坏腰。我们躺在家里动弹不得,难倒段家人还会给我们口饭吃不成?”老者愤愤的说道。
段凤鸣听到这话,又看到张副科长瞅过来的目光,于是晃晃脑袋,就当没看到。他的确承认段家也许不是好人,但是段凤鸣却不相信段家会蠢到相信佃农会给他们拖着耙犁耕地。这等事情无论如何也得用牛,顶多是人和牛一起拉着耙犁。绝不可能是靠人力单独耕地。
张副科长问完,又问道:“说起来,丈人,我见山上的树都被砍了,这个也是段家下令砍的吧?”
“那是段家说,官府已经收了山,山上的树都要是官府的。趁着这些树还是段家的,我们砍下来的树,砍三棵,段家要两棵,我们可以留一棵。”四十来岁的老人答道。
段凤鸣翻了翻白眼,选择转身离开。张副科长也许不是故意,但是他现在每一个问题得到的答案,都貌似只证明了段家都是坏人。身为段家的人,即便不想为家族辩解,段凤鸣依旧没办法笑着面对这些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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