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商人从旧大陆万里迢迢地给东岸人运来了许多重型挽马、军用优质白煤、铅锌矿石及少部分由门德斯公司委托招募的来自爱尔兰的移民,说他们是为东岸人服务的一点也没错,盖因在贸易层级上,英国人的地位明显低东岸一头,对东岸商品的依赖越来越严重。
塞西尔男爵在东岸生活了差不多七年时间内(中途因故被调回伦敦一段时间,几年前第二次来东岸担任英格兰大使),对东岸的内情有比较深的了解,也阅读了不少东岸的报纸和书籍,对城市化这个词自然也不陌生。特别是在印证了伦敦这座拥有超过四十万人口的巨型城市的发展历史后,一点不夸张地说,他的所得所获甚至还超过了大部分东岸政府部门中研究城市化的学者。
与青岛县这类东岸城市相比,伦敦的发展有些类似,但又有些不同。在这个英格兰硕大无朋的头颅中,东岸人认可的现代工业才刚刚起步,大部分企业的规模并不大,劳动力密集型的小生产是城市经济的主体,手工作坊、私营小企业甚至家庭是城市经济活动的主要场所。就业者主要是工匠、小商贩、食品批发(零售)商和数量不多不少的低层次的服务人员。
与此同时,农业经济占据国民经济的较大比例(在其他欧洲国家,农业经济的比重比英格兰要高很多,甚至占据主体地位),农业生产效率较低,农产品的剩余量较少——当然这在伦敦并不成立,不过伦敦周边也是存在着巨量的农业生产区为这四十万人口提供食品及其他商品的。
高出生率、高死亡率致使人口的增长不够迅速,进而导致农村劳动力外流的“拉力”不够强大,农村人口向城市的转移速度不够快。在这一点上,塞西尔男爵尤其羡慕东岸人,虽然他们是异教徒,但不得不承认他们在医疗卫生方面的努力非常之有成效,走在了世界的前列。他们的政府每年在财政中列支大量费用,用于培养医生、护士、药剂师等专门人才,不断兴建医院,同时也开支在很多人看来无用的经费用于疾病的宣传,用尽量浅显直白的语言让国民们知道很多种类的疾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又改怎么避免和预防,这对于提高城市的整体卫生环境,降低死亡率非常重要。
当然东岸人既然大规模在民间做疾控宣传了,那么这些东西自然就不太可能保密,塞西尔男爵这些年来自然也收集了很多这方面的讯息,受益良多。而他在将这些疾病的起因、传播途径、如何预防之类的资料传回英格兰后,确实也对伦敦这类大城市的环境卫生产生了不小的正面影响。
但怎么说呢,或许是英国政府的财政体制有问题——可以说是一片混乱,关税等少数税收归国王,其他归政府,但绝大部分税是临时性的,且严重不足,需要贵族和商人派捐,美其名曰“援助金”——几乎没什么钱被派发到卫生环境上面。塞西尔男爵就对伦敦街区那凌乱的布局、肮脏的环境和密集的人口感到很震惊,同时也很倒胃口,有时候他甚至在内心里狂想,谁去放一把大火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藏污纳垢的房子都烧了吧,然后由国王下令重新规划街道,一定比现在好。他犹记得,十多年前圣维达斯特等几个教区遭遇大火,很多房屋被烧毁,然后在莫里斯·汤普森先生的倡议下使用在伦敦近郊生产的砖头、石块作为重建的主要材料,并重新规划了街道、造船厂和一些配套作坊的布局,取得了极好的效果。目前那几个教区的疾病发病率是最低的,环境是最好的,这就已经很能够说明问题了。
此外,英格兰人对此不甚重视确实也是原因之一。毕竟其国内不像东岸这般有着大量有知识的人来做宣传,他们本身还不甚了了呢,如何能给别人讲解?想想也不可能。因此,在东岸执行得好好的政策,去了旧大陆之后大打折扣,其实也是寻常之事。这不是英格兰人不够努力,实在是体制方面落后太多,没办法的。正如东岸人自己所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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