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侯何时对这水上生意也感兴趣了?”李难先转头看向张绍宗,轻声问道。
说实话,李难先现在很纠结。他这个大发永航运字号,股东来源复杂,他本人虽然是大股东,企业的实际经营者,但也只占了四成股份。此外,沿江的一些商人、船东们也以船只、人员入股,占了三成,剩下的多是大顺地方官府、军将、勋贵们。
也就是说,这里面每个人的股份都有定数的,也是当初通过激烈的博弈而定下的,怎么能说改就改?但问题在于袁保不是一般人,他是站在大顺权力金字塔顶峰的那一群人之一。作为右营的权将军,袁保控制着武昌府一州(兴国州)九县数十万人口,同时手下有常年与清军厮杀,见惯了生死的精锐之师五万多人。
虽然他仅仅只是一个侯爵,但这个侯爵的分量可比长沙那边新近册封的几个侯爵厉害多了。那些个人,个人前程、全家荣辱全都系于皇帝李来亨对自己的宠信之上,一有不对就可能摊上大事,家道中落。与他们相比,手握五万雄兵的袁保就硬扎多了,只要他的地盘不丢,部队不散,那谁也拿他没办法,李来亨说话也得注意措辞,不能随意处罚、训斥。所以说,李难先是真不想得罪袁保这么个实力派人物,如今人家看上了自己的大发永字号,强行想要入股,他自度是很难拒绝了。
而说起大发永航运字号,如今计有大大小小的船只三十余艘,总运力不过两千多吨,说起来也就和东岸两艘大船的吨位相当。而且这些船大部分都是旧船,状况也很可疑,唯一比较重要的资产就是那些船工了。他们世世代代以航运业为生,技能娴熟,熟悉航线,水文气候也十分精通,没有了他们,这个大发永确实开不起来。
不过这些人也十分抱团排外,让人很是头疼。乡里乡亲的他们之间既既有宗族关系的纽带,也有帮会的影子,领头的有一定资本,出面代表大家谈条件,给自己和所有人带来收益。当初李难先在和他们谈判入股的时候,就极是头疼,费了很大的精力,同时也是借了官府的势力才勉强谈成,最后给了他们三成的股份。
这部分人的股份,不是不可以动,但需要仔细思量思量,费上一番手脚,对那些船东和船工们分化拉拢,牺牲掉一部分人的利益。不过,考虑到袁保的胃口可能不会太小,那么光牺牲这些人肯定也不行,真把人家逼急了,人家拼着前期投入的那几万两银子不要了,带着船和人一走了之,你又能如何?所以,自己也得让渡一部分股份出来,如此怕是才能最终满足袁保的胃口。
“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李难先心里暗暗感叹着。
其实他十分理解袁保为何想要入股大发永航运字号。这家大顺国内严格意义上的第一家大型航运企业,在与清国表面上议和之后,就进入了发展的快车道。一开始大发永经营的主要是武昌到沙头市的航线,在两地间漫长的江岸线上倒腾货物,其间甚至还有江北的清国商人偷偷参与进来,很是赚了不少钱。
这里多提一句,湖北虽然地处前线,但因为有着江防优势(东岸炮艇协助,顺国水师也有一定战斗力),清军很难突到南岸去,相反顺军倒是在江北保留了不少寨堡,因为掌握在顺国手里的半个湖北倒也还算发展得不错。虽然因为战争而被抽取了重税,但比起扶老携幼、举家逃亡的悲惨境地还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尤其是武昌城,是袁保的根本重地,也是他最大的财源,多年来为了获得足够的资金养军,他一直十分支持商业的发展。武昌在这方面基础本就不错,当年战乱时又有很多来自汉口、汉阳的商人或手工业者涌入,他们带来了武昌发展继续的资金、技术和管理,使得这座城市开始了爆发性的工商业增长历程。
再到了后来,与东岸贸易的频繁,使得武昌一带较为廉价的日用品大量出口宁绍等地,赚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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