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浊被打得遍体鳞伤,身体颤抖之下手里握着的毛笔也跟着抖,还没等挨着纸已先掉了几个墨点下去。
等提笔再写,纸上出现的不是字,而是一块很大的墨迹。
“怎么着,不给我们高公子面子,想从楼上往下跳是不是?”
高崇还没发话,他那群狐朋狗友倒先发难了,把洪浊拉到二楼围栏前恐吓,大有一言不合就把他推下去的意思。
洪浊大叫:“我……等我平复一下再写!”
高崇冷笑:“松开,若他写不出,让他自己往下跳,这样断胳膊断腿,甚至死了,与我等无干。”
楼上这等热闹,吸引了路人的注意,街道上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看到洪浊脸贴着护栏的狼狈样,人们自觉让开一块空地,免得一会儿他掉下去砸到自己。
沈溪本已获得自由,原想下楼就此离开,但见洪浊手抓扶栏软瘫在地的模样,别说是读书人的骨气,连男人基本的尊严都没了。
沈溪设下阴谋诡计本来是想让洪浊知难而退,洪浊现在这副惨样,他反倒觉得自己成了罪人。
“高公子,我能不能帮他作诗?”沈溪突然说了一句。
所有人目光转了过来,高崇嘴角轻轻一挑,道:“小公子,你想帮他?”
沈溪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点头道:“娘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位洪公子,千里迢迢从京城来见谢家姐姐,而今落得这般田地,是他咎由自取,不过若就此摔下去,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不免良心不安。相信高公子也是‘有大慈悲’的人,不会逼他走上绝路。”
沈溪说话时顺带捧了一下高崇,说这衙内“有大慈悲”。也是想让对方生出那么一丁点怜悯心。
高崇微微点头,算是接受了沈溪的说法:“那好,我就给你个机会,你随便写首诗出来。跟春日有关。若得体,本公子今日就饶过姓洪的唐突之罪。”
几个高崇的跟班帮闲不屑地看着沈溪,其中一人道:“看你年岁小小,过来写吧。”
沈溪有些为难:“桌子太高,我够不着!”
“把笔墨纸张挪到地上。连这点眼力儿劲儿都没有,以后怎么好意思带你们出门?好了,这位小公子,等回去见到谢小姐,记得在她面前多为我等美言两句啊。”高崇脸上带着坏笑说道。
“嗯。”沈溪点头应了。
何公子嘴角涌现一抹轻浮的笑意:“高兄,你莫非真对昨日见到的谢家小姐有意?”
高崇摇头晃脑:“那谢小姐的模样你也见过了,姿色实乃上上之选,身材虽然高了点儿,腿也长了那么一点儿,但娶回来当个小妾总是可以的。不但能防病治病还能赚钱,可谓一举多得。回头你何老弟到我府上作客,我让她陪你喝上两杯,让你享受下温柔的滋味……哈哈。”
当着洪浊的面,这二人言辞龌龊不堪,引狼入室的洪浊恨不能马上从二楼跳下去一死了之。
但此时他瘫坐在围栏前,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沈溪叹了一口气,形势逼人强,虽然他也很想骂人,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渡过这一关再说。
沈溪提起笔,琢磨该写首什么诗好。
要说写首唐诗宋词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可现如今已是大明朝,诗词名家辈出的时代已经过去。要说拿得上台面且在历史上数得着号的,实乃屈指可数。
但与沈溪同时代的,就有这么一位。
沈溪想到的是唐寅,这位在明朝诗画界享誉盛名的大家,就算过个几百年也是盛名不衰。但现如今,唐寅尚在苏州家中苦读诗书准备应付科举。不能做到远离功名利禄问情于山水的放荡不羁。
沈溪提起笔来,心中暗道一声:“唐兄,对不起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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