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船行驶半月有余,出了山东地界,很快就进入南直隶地区。只是想要回到宁波,却还需要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咳咳……
袁炜的病情不断恶化,这一路咳嗽不止,而且经常性呕吐。单是这些时日,整个人已经瘦了十多斤,连同眼窝都凹下去了。
“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见梅花不见人。”
“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
……
袁炜坐在观景台的竹椅上,望着两岸春意绵绵的风光,眼睛仿佛洞破了世事沧桑,颇有感慨地吟起一首诗道。
袁隆辉和袁隆煌一直伺候着老父,今听着老爹念起这一句“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亦是不由得相视无言。
“咱们这是到哪了?”袁炜很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房间中,望着这两岸渐渐多了江南水乡的气息,却是突然开口地询问道。
袁隆辉听到这个沙哑的声音,便是老实地回应道:“爹,现在已经到了淮安地界,再过半日便可到淮安城了!”
“淮安?漕运总督衙门所在,现任漕运总督是王子正,咱们便不要进城了!”袁炜进行叮嘱,又是低语一句道:“只希望能够快些,哪怕看一眼宁波城亦好!”
这一路走来,让到他深刻地体会到自己身体的不济,回乡望一眼成为了他最大的夙愿。
袁隆辉当即安慰地道:“爹,你肯定不会有事的!这外面风大,孩儿扶你回房,你亦是该服药了,陈太医说这药断不得!”
袁炜原本想要多说一句,只是话到嘴边,却给咽了回去。袁隆辉扶起老爹准备回房,同时给袁隆煌递了一个眼色。
袁隆煌心领神会地轻轻地点头,当即前往厨房将熬好的药端上来。
虽然他已经意识到这个药方的效果并不好,父亲的病情明显不断地恶化,但终究是出自御医之手,亦是只能是寄望于这个药方。
“爹!爹!”
袁隆煌正准备将药端进房间的时候,先是听到一个物体扑通在地的声音,紧接而来的则是哥哥的惊呼。
哐!
他急步走进房门,当即见到躺在地上的老爹,在看到这个宛如其来的变故,令到袁隆煌顿时感到了世界的末日降临,手上的药碗亦是落在地上摔碎开来,地上的药渍亦是溅得一地。
他这段时间将父亲的病情一直看在眼里,心里其实有了最坏的打算。只是当事情真的降临之时,他的大脑嗡嗡地作响,只觉得天都崩了。
父亲一直都是他引以为傲的对象,只是现在突然间失去了,令到他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接下来的生活。
袁隆辉颤颤巍巍地探明父亲的鼻息,却是对着杵在房门口的袁隆煌大声地叫道:“快!快让船家赶到淮安找太夫!”
袁隆煌这才如梦初醒,急急忙忙地转身跑去找船家。
由于这次离京匆忙,仅是带一些太医院开的药在路上服用,并没有厉害的郎中随行。在山东聊城看过郎中,但那个郎中的水平明显不济,甚至连父亲所得的病都摸不清。
只是现在情况如此恶劣,人已然是昏倒了,却是不能再指望陈太医所开的那个药方,只希望这个淮安城能够寻得一个厉害的郎中。
尽管船工很是卖力,且船只顺流而行,但两地距离终究不近,当船只来到淮安码头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
袁隆煌在船靠岸之时,带着家奴下船到城里准备寻找郎中,结果一个颇有儒气的老者从码头迎过来询问道:“可是袁阁老的船只?”
在这一路上,袁家并没有过于招摇,不过亦是没有刻意隐瞒。
袁隆煌虽然心里很是着急,但还是礼貌地点头回应道:“正是,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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