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都不忘本的习惯,张寿也唯有心中叹息。然而,毕竟那一对早已经在九泉之下团聚的夫妻,是给了他第二次重活机会的人,他也不会过分吝惜敬意。
当来到家庙中,面对那吴氏提前一天请出来又细细擦拭过的灵位,以及两幅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分相似的画像,张寿拈香行过礼后,他想了想,就默默在心中祷祝了一番,临到最后,他才说起了明日的婚礼。
“明日便是我迎娶莹莹的日子,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可阿六也不知道在背后捣鼓些什么,人又消失不见,我实在是没法放心。只希望二位在九泉之下,保证明日别出幺蛾子。”
他刚刚说到这里,就听到头顶传来了一个闷闷的声音:“少爷就这么不信我吗?”
张寿倏然抬头,却只见阿六竟是蹲在那高高的梁上,他不禁又好气又好笑。阿六是吴氏捡回来的,和他一块长大,但和他那对死去的父母没什么感情,所以在家庙中这么胡来也可以理解。但可以理解,不代表他就这么轻轻放过了。
“你还敢说?这几天老躲着我的人是谁,是我不信你,还是你非得藏着掖着?这家庙是什么地方,你还敢这么高来高去,快,给我下来!”
然而,阿六却依旧蹲在梁上一动不动,居高临下地和张寿对视了好一会儿,少年这才一字一句地说:“反正少爷等着做天底下最风光的新郎官就好,别的事不用操心。”
张寿听得眉头大皱,然而,他刚想问个仔细,却只见阿六一个前扑,倒真的从高高的梁上跃了下来,可紧跟着就犹如一股轻烟似的遁出了门,他根本连抓都抓不着!啼笑皆非的他只能没好气地骂了一句臭小子,随即方才重新拈香供奉在了灵位前。
对亡者说了几句安慰话,又替阿六赔了礼,张寿这才从家庙中出来,顺带在心里安慰自己说,横竖阿六不会请一堆三山五岳的好汉来参加喜宴,顶了天是意外惊喜变成意外惊吓罢了。说不定养母吴氏也是同谋……否则哪来的这般淡定?
想通了这个,张寿就本着顺其自然的心态随他去了。然而,他能当撒手掌柜,下头那些忙着清点入库的人却是脚不沾地,好不容易方才把那一箱箱的珍品锁入了库中。至于摆出来,那却得等到今后了,明日宾客众多,谁也不想冒着失落东西的危险。
到了第二天婚礼的正日子,一大早张园上下就被洒扫得干干净净,门前街道亦然。而张寿则是被人当成了衣架子一般摆弄,备用的冠服都不得已试穿了几套,最后众人才不得不承认,就是那一套普普通通的五品公服最合适。
所幸张寿坚持拒绝化妆,这才没有让那些三姑六婆在他脸上傅粉——不过,那个赵国公府派来帮衬的妈妈当然不是这么对吴氏以及主婚的葛老太师说的。
人那说辞极其讨巧:“寿公子穿什么都好看,脸上更不用和别的新郎官似的涂脂抹粉,那也照旧容光焕发。哎呀,这样去迎亲,路上也不知道多少姑娘会羡慕我家大小姐!”
吴氏只要人说张寿好,那就立刻会喜形于色,此时那自然是心情绝佳。至于今天特意过来充当张寿父系长辈的葛老太师,那也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夸夸党,但凡涉及到张寿的事,那就没一个不好的,此时笑得所有皱纹都舒展了开来。
张寿父亲不在,再加上家系单薄,因而他这个老师便代行父责,因此等到张寿穿戴一新前来辞行,他看到吴氏热泪盈眶,仿佛在惋惜自家娘子没看到这一幕。他就慢悠悠地照着礼制一字一句地说:“躬迎嘉偶,厘尔内治。”
“敢不奉命?”张寿答应一声,再次行过礼后,当即转身大步出去。当他来到门外时,就只见那迎亲队伍早已经齐了,站在最前头的,赫然是此前自告奋勇当媒人的江都王长子。
今天陪同他去迎亲的阵容,却也是异常庞大,除了张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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