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学开第一场讲学的时候,恰是一个大晴天。和之前张寿的讲学不一样,因为群贤会这个名称已经被传扬了出去,再加上因为岳山长等人的示范效应,此番上京的名士贤达确实很多,而各地的举子对本地的这些名人也很熟悉,于是一传十十传百,那真是应者云集。
第一期包括陈献章在内,总共是五个讲学者,讲五天,一千五百张入场券一抢而空,以至于就连葛雍最初承诺留给公学那些学生站着旁听的名额,却也有不少举子心怀不忿。
毕竟,程门立雪的名头能够成为一个成语流传至今,他们也很希望自己有这样一个立雪听讲的名头。然而,陆绾和刘志沅却没有放开这一条底线,而天公很不作美,明明已经腊月了,天空的颜色却非常通透,丝毫没有任何即将下雪的迹象。
而举子们打听下来,钦天监也说最近不会下雪,这下子也就没有那么多人愿意在露天站着听讲了。毕竟,吹风受冻还要承担听不清楚这种风险,又不能好好表现自己的求知若渴,那有什么意思?极少部分一心向学的倒是还在设法争取,但大多数人都放弃了。
之前已经有过大规模讲学的经验,因此,张寿这一次并没有动用九章堂和半山堂的学生维持秩序,而是用了之前在已经学习了一段时间,待人接物已大有长进的其他公学学生们。而这些身穿整齐校服,虽说青涩,但却朝气蓬勃的少年,却也让人见识到了公学的形象。
可相比这些学生,抢到入场券前来听讲的举子最关心的,是太子会不会如之前张寿讲学那样大驾光临,是会有多少达官显贵前来捧场……而谁也没有想到,第一场试水一般的讲学开始时,之前低调返京,据说是累病了的孔大学士竟然也突然来了!
哪怕这位当朝阁老一身便服,容貌清癯,乍一眼看去就仿佛是哪家屡试不第的老举人,然而,他并不是单身过来的,而是带着四名亲随。而在这种每个举人都要凭之前签发的入场券入场的时候,有随从跟着自然稀罕。而这么多举人当中,有人见过他,那就更正常不过了。
于是,随着第一个人认出他来,一传十十传百,孔大学士亲自来听讲了,这消息就如同旋风似的,在整个公学里犁地似的卷了一遍,就连在开始之前还在抽空给半山堂的学生们讲史的张寿,也听说了。
“孔老头他来干什么?”
半山堂中,张大块头是对孔大学士这种阁臣最不感冒的,所以一张口就是孔老头——哪怕孔大学士一贯自认为年富力强,一点都不老。
而附和张大块头的人,那也不在少数,甚至有人叫嚣孔大学士此来不怀好意,又或者是为了图一个礼贤下士的名声。
面对这乱糟糟的一幕,张寿想起朱莹告诉他,朱廷芳和孔大学士达成了妥协,让人去支持陈献章的讲学,可孔大学士眼下却来了这一出,他不禁哑然失笑。
孔大学士此举,大概会让今天那第一位讲学的名士感激涕零。而且那人怎么都不会想到,孔大学士只不过是为了绕开和朱廷芳达成的口头协议,在给陈献章助阵之外,也给其余讲学者助阵。不过,大概那也是挑人的,否则个个讲学他都到场,堂堂阁老也未免太闲了。
那时候他听朱莹提起就觉得奇怪——虽说他不觉得朱廷芳这样出身显贵的会坚持王大头那种秉公无私的作风,但人也并不是随随便便就会放孔大学士一马的性格。
所以,朱廷芳会没想到孔大学士赖账?不,他这位大舅哥哪怕不是算无遗策,但这点料敌机先的判断还是有的。也就是说,人也许根本就不在乎孔大学士是否会耍花招。又或者……人根本就期待孔大学士耍花招!
说不定站在朱廷芳背后的不仅仅是他那位岳父赵国公朱泾,而是皇帝。所以,朱廷芳才能按下那一桩明明很恶劣的人命官司。
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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