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皇上说了,今天搅扰了您这里的一场盛会,您骂他两句也是应该的。作为弥补,他回头命人从古今通集库里挑五套新印本赐给今日应邀而来的诸位,只当是赔礼。”
说到这里,那小厮顿了一顿,随即又小声说道:“皇上说,听老太爷您这骂声中气十足,回头就送一匣子罗汉果来,让您好好泡茶润润嗓子。还说,广东布政司那边刚刚献来了一批海外来的算学,回头不如先送来给您看看?要是觉得好,就让通译翻译出来?”
听到皇帝送罗汉果“败火”,葛雍自然为之大怒。然而,当听到有算学,他这才脸色终于转好,却是哼了一声,不再继续刚刚那个话题,而是没好气地甩了一句下去吧,继而就和颜悦色地看向了今天自己请来的五位。
“皇上为人素来有些想着一出是一出,所以今日之事虽说定是他特意安排,你们却也不必思虑过多。在我看来,你们都表现得很不错,不枉我请你们第一批去公学讲学。要知道,皇上不怕你语不惊人死不休,怕的却是你附和他人,投其所好。”
原来刚刚自己决定说实话,却原来是做对了?
阎禹锡和陈献章同时苦笑了一声,面色恢复了平淡。而另外三人当中,那表情却截然不同,有人喜形于色,有人强忍惧意,也有人惋惜错过了一个在皇帝面前畅谈的机会。
然而,和这些名士不同,在出了葛府之后,皇帝就转过身来,自己带来的一大帮子宗室微微点了点头:“今日辛苦各位了,刚刚他们说的这些话,想来你们都不会记错,那就散布出去,朕希望外头那些举子也好,其他名士也好,全都能知道这么一件事。”
这种任务自然谈不上什么难度。然而,七八个宗室你眼看我眼,却都有些摸不清楚皇帝的用意。人刚刚还在葛雍面前称赞这五位名士坦坦荡荡,实话实说,现在转头来又要他们去外头宣扬这些话,这是明着不在意,实际上却不然?
“朕今天问的这个问题,并不仅仅是问他们的,也想想问问天下读人,所以当然希望听一听其他人怎么讨论。”
皇帝非常清楚宗室们的顾虑,索性就解释得清清楚楚:“所以,朕刚刚说的话,你们也不妨一块宣扬宣扬,以免让人觉得,朕对他们有什么不满。”
有了天子这样的话,这些宗室中最聪明的老老少少,自然是明白了,因而送别了天子,他们自是慌忙各忙各的,赶紧去散布今天葛府的这件事。
于是,如皇帝所愿,五位名士面对皇帝那尖刻的问题,各自有所坚持的不同态度,一时间以最快的速度散布了开来。以至于陈献章回去之后轻描淡写,梁储没得知多少实质性消息,可上外头转了一圈吃午饭,各种版本的消息他却听说了一大堆。
可那些消息就算众说纷纭,其中有一点却是相同的,那就是都在议论陈献章在皇帝面前那匪夷所思的态度。有功名的读人,从朝廷那儿得到的廪米以及免一部分赋役等等特权,这不是应该的吗?哪里需要为吏报效?自宋以来,国家养士,不就是一贯如此优厚吗?
真正说起来,本朝进士的录取额度,比起宋朝来已经少很多了!
匆匆回来的梁储本来打算好好问一问老师此事,可当在门口张头探脑之后,却发现陈献章竟然还能够专心致志地看,他思来想去,最终还是觉得自己就算进去,也只会被自家老师轻而易举三言两语给打发了走。
于是,这位如今也因为老师陈献章而在京城小有名气的少年神童,竟是悄悄退了出去,随即溜出了客栈,直奔张园投帖求见。然而,张寿这个忙人白天当然不在家,而朱莹也去忙着女学第一批学生招生事宜了,他竟是扑了个空。
毫不气馁的梁氏少年问清楚门房,张寿上午去慈庆宫讲学了,下午应当是在公学,他就马不停蹄又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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