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我最后悔的就是没能带上那一套甲胄,而就算后来再也没穿上过,我却时时把它拿出来擦拭,想象我穿上它是什么光景。”
“可我终究不再是当年那恣意妄为的年纪了,可这套甲胄即便保养得再好,若是一直压在箱底,却也可惜了,所以我才希望莹莹能穿上给我看看,我也不用留下遗憾。好在我终于看到了,很合身,英姿飒爽,不逊男儿!不枉我打算送给她!”
朱莹这才干笑道:“多亏了阿寿帮我一块穿,否则从没穿过甲胄,我还真是穿不上去。”
“我可没帮上多少忙。”
张寿摇头苦笑,随即看向了床脚那头侍立的那个宫人晓月,心想刚刚这宫人动作娴熟,说不定私底下不知道伺候过裕妃穿了多少次这甲胄。然而,他却没有开口把功劳推给这个极力保持低调的宫人,而是轻描淡写地岔开了话题。
“恭喜皇上和贵妃娘娘喜得贵子,话说回来,贵妃娘娘之前说把那些压箱底的东西都送给莹莹,现在她是不是可以反悔?要知道,那箱子里的很多东西,说不定日后小皇子长大了,也会很感兴趣。”
裕妃顿时被张寿这煞有介事的口气给逗乐了。隔着一层帘帐,她看不清皇帝眼下是什么表情,但她已经不在意那些依旧围着她身前身后忙碌的稳婆和医女了。哪怕知道产后调养依旧可能要人性命,她的心情却已经彻底轻松了下来。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我也没打算收回来。皇上既然来了,就做个见证,我那箱子里收着的杂七杂八的书,还有那甲胄和几样兵器,全都转赠给莹莹和阿寿。”
皇帝只是微微一愣,就爽快地答应道:“都依你。”
可答应之后,他却陡然记起了裕妃所言这些东西的来历——裕妃喜欢看那些志怪玄奇,所以那时候他最喜欢她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满足了这些并不算特别离谱的要求。
毕竟,对那些男欢女爱的戏文之类的东西,裕妃全然不感兴趣,却对那些从唐时流传到现在的剑仙之类的传奇却情有独钟;对各地以及番邦进贡来的宝石和各种摆设用具,她也不感兴趣,却对各色兵器格外偏爱……
永和宫一度还有演武场,他也带她去过西苑的演武场和驰道。如果不是永和宫不能收藏那些违禁的兵器,那箱子里大概还会有更多的好东西。因为其他后宫嫔妃没人喜欢的兵器,只要裕妃喜欢,他其实很愿意毫无顾忌地赏赐下去。
而现在,裕妃算不算是把自己的那个梦想,连带当年那些珍藏,一块转赠给了朱莹?他呢?他年轻时憧憬太祖皇帝,于是立下的那些志向,现在又在哪个角落?
皇帝一时百感交集,那目光仿佛从一身戎装的朱莹看到了昔日英姿飒爽的裕妃。直到怀中婴儿突然哇的一声再次大哭了起来,他才猛然回神,等发现稳婆就在面前等着,他方才不情不愿地把孩子送了过去,旋即开口问道:“乳母可已经召进来了?”
“是,之前娘娘阵痛的时候就已经召进来了,如今在外头候着,奴婢这就抱了小皇子出去洗刷喂奶。”那稳婆在宫里也接过两回生,也曾在那些分娩的嫔妃门外遇到过皇帝,可像今天这般皇帝直接冲进来的状况,她还是第一次见。
因此,人在暗自咂舌的同时,却也不免惊叹裕妃和皇帝说话的口气,以及那边厢的张寿和朱莹这对小夫妻。当然,她生怕听到什么不敢听到的,一刻也不敢多呆,眼见皇帝点点头没说什么二话,她就抱着襁褓中的小皇子快步出去了。
直到这时候,张寿方才开口说道:“今日来探望娘娘,却没想到刚好遇上喜诞麟儿的情景,说来也是我和莹莹运气。娘娘说的那个箱子,回头再让莹莹来搬好了,今天我们就带这一身甲胄回去,如何?莹莹,我们去后头换下来,否则走出去别人还以为宫中出了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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