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闹赏之后,内藏库几乎已经给搬空了底。之所以还有钱,不是秋税,而是接下来就要运抵京城的新钱,江州、池州、饶州、建州都是钱监所在,每年送上京城的新钱都是在百多万贯。而依照惯例,这几处钱监所铸钱币都是先入内藏库,然后支给三司。加上还没有派发光的绢帛,凑一凑,也勉强够数了。可才是年中,就将一年中的大半收入都用光了,到了年节时,除了猪肉以外,真的就没有能给百官、宗室赏赐的东西了。
当昨日被逼着给钱,莫说老底,就是刚到手的新钱还没捂热,就被逼着给了出去,向皇后心痛加头痛的一夜未眠。直到今天朝会后,匆匆浏览了最新送来的几分奏疏,才一下子就安心下来。
一百万,七十万,六十万,几个数字说得心平气和。
“臣遵旨。”
吕嘉问自不知道这一切,秉笏躬身。领旨后正准备返身回班,却听皇后又道,“记得之前军功犒赏,本应是三司给付的部分,也是从内藏库中借的吧。”
吕嘉问心中咯噔一下,突然而来的变化,让他想到了昨天韩冈的帖子:“万里疆界,皆有战火,军费耗用尤多。国用一时不足,不得不如此。”
几个宰辅则各自纳闷,皇后怎么又翻起旧帐。之前不是说得好好的吗?
“吾也不是说后悔借钱,国家有事,也不能吝啬。只是借了钱了之后,论理是要打借条的吧。”向皇后示意宋用臣将手中抱着的账簿放下来,“只是吾在这内藏库账簿中找了半日,怎么就没找到一张借据?!”
向皇后说着,声音渐渐的就严厉起来。不过虽是发狠,可别说臣子,就是前面的赵煦,也动都没动一下。
“虽不开借据,却有账目可依。不就在账册里面?”吕嘉问也纳闷,这路数怎么看怎么奇怪,下手怎么从这里?
“没有期限,没有保人,没有利息。这叫做借?!”向皇后拍着账簿,拍出一蓬灰来,轻咳着:“又不是市井之中,借个几十文钱。年年都是六十万贯,遇到兵事、节庆、大礼,还要伸手要。这一年年下来,还了多少。全都给勾销了。”
“纵有勾销,也是上禀后,得天子允诺”“至于期限、保人、利息,并无故事。太宗、真宗、仁宗、英宗,以及上皇,也从来没有说过要什么利息的。”
“不知王平章变法又有何故事?”
“殿下!”吕嘉问厉声大叫,“上皇变法,易祖宗之旧规,乃是效法三代,以补国事之倾颓。且诸法皆行之于地方多年,有验于多人,故而可以颁于天下。敢问殿下,这三司从内藏库中支取钱帛,要订立借据出自于何时何地,又有何先例。难道这个天下不是天子的?朝廷开支,又是为谁而用?!”
向皇后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斗嘴皮子上的功夫,皇帝都斗不赢下面久经沙场的臣子们,更何况她一个妇道人家。
“韩枢密今日有奏表,说三司借款使内外库藏主权不明,要订立新规。”
果然是韩冈!吕嘉问终于是确定了,到底是谁在太上皇后背后支坏着。
这一下子,本来准备站出来支持吕嘉问的几名宰辅,反倒不动了。
之前他们本以为是太上皇后想要遏制内藏库有出无进的局面,想要收回之前已经交出去的内府财权。两府、三司同气连枝,肯定要施以援手。但既然是韩冈唆使,摆明了就是对之前王安石力保吕嘉问的反击,既然如此,还是先看看风色再说,免得给韩冈误伤了。
不论蔡确还是章惇都明白,韩冈可不是什么迂腐君子,他给皇后出主意,必有其用意。但无论如何,绝不会站在两府的对立面。
“韩冈待罪辞官,不在家中闭门思过,又插手国事?这又是何规矩?”吕嘉问豁出去了,他现在是一肚子的火。
韩冈昨晚才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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