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徐州贼不过是贱役、奴户、摊贩、败类之流,这等人怎么会言而有信,盐税漕运那样的好处面前,他们怎么会无动于衷,朝廷没了盐税、漕运,没了山东和南直的钱粮人口,那就是受伤无法止血,而这些血都被那贼人喝了,越喝越是壮大,更不必说那什么港口,那几处港口都是要地,贼人若是占据,定然要勾结倭寇,进逼腹心,到时候怎么办?难道还要再割地吗?到割无可割的时候吗?”
赵南星大义凛然,此时从门窗处阳光射入,映照在他身上,整个人好似被金光笼罩,真真名臣风范,神圣无比。
天启皇帝和魏忠贤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的无奈,扫视屋中诸人,刚才还力主议和的那些人也都沉默下来,吏部尚书赵南星说这么多就是为了保住自己这一派的权位,不让孙承宗回京入阁,可他说的道理却是没人能反驳。
在议论纷纷之下,即便是天子也不将祖宗陵寝、龙兴之地的凤阳府割让出去,那漕运和盐税关系到方方面面也不能随意让出,尽管徐州已经表示这几处都不在议和范围之内,可赵南星一句“贼人的话也能信得”,就把众人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天启皇帝眉头紧锁,当他发现圣君独裁仅仅是书面上的说法,想做任何一件事,都会引起内廷外朝的争论不休,发现这些之后,天启皇帝就开始“沉溺享乐”,去玩木工百戏,让魏忠贤在前台打理一切,可如今情势危急,必须要天子决断的时候,依旧没办法贯彻自己的念头,这让他感觉到挫败。
只要这主战无错,只要继续和贼众开战,那就还有反复的机会,谁也不能说当初会剿徐州的策略是错误的,自然就不会更迭首辅,东林眼下的局面还能维持,至于能不能打得过,贼军能不能答应,那就没有人考虑了,能在这屋中有一席之地的都是大明的顶层精英,对眼下的局势也有自己的判断,那徐州贼已经到了天津这样的要地,却主动议和,而不是进逼京师,这定然是有进不得的理由,或是后继乏力,或是有其他的理由。
也就是说,京师眼下的局面其实没那么危急,有明以来,草原上蒙古各部轮流崛起,当年的瓦剌,后来的俺答,都曾率军打到京师城下,但最后也不过是有惊无险,那徐州贼众再怎么强悍还能强过草原上的蒙古,万一这次他们强弩之末,或者朝廷动兵将他们赶走,那赞同议和参与议和的恐怕就会被清算,甚至会被定罪。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念头在,吏部尚书赵南星的疾言厉色才没有人敢反驳,他陈述了后果,大家都觉得承担不了,更担心现在坚持,日后会被清算,所以无人言语。
天启皇帝又看了魏忠贤一眼,魏忠贤点点头,他知道这是皇帝让他说话,不过司礼监提督太监在这等朝议的时候发表言论底气上就弱,效果实在是难讲。
但慷慨激昂的赵南星连这个机会都不会给,他一直紧张注意这君臣互动,看到这个,赵南星直接跪了下来,已经是泪流满面,哽咽着说道:“陛下,和那贼人相持,退一步就是粉身碎骨,退一步就是万劫不复,万万不能中了贼人的缓兵之计,值此良机,正应该点选忠良精锐,出兵天津,剿灭贼军,不然社稷动荡,大明的列祖列宗都不会答应啊!”
他这边跪下,他这一党众人都跟着纷纷跪下,齐声附和赵南星的话,大有天子不答应就不起身的意思。
“万岁爷,他们又开始用这无赖手段了,不如”魏忠贤凑在天启皇帝耳边低声说道。
正说着,魏忠贤却抬起了头,屋中不止一个人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大家都听到屋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在这等大内禁地,连打个喷嚏都要捂着嘴,又是这等朝议肃重场合,怎么还有这般急促的脚步声,这肯定不是不知礼数规矩,而是有什么要紧事了。
“有十万火急的要紧事,快让咱家进去!”脚步声停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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