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思过长久不问世事,却岂能不知,他缺席的这段时日,战斗并未有半刻停止。定西多方势力的矛盾,在明在暗都愈演愈烈,决战看似尚在酝酿,实则说爆发就爆发根本不给人喘息之机。形势,哪里缺得了他辜听弦半日?!
然而那时他明知如此了,却在放目远眺之际,还是觉得天旋地转、心慌意乱。当无穷压力扑面而来,那难以承受的重量几乎令他不能站稳,一踉跄,险些向后便摔。所幸这残缺的躯壳,终究被人从后托住。
转头,师父他一手托着小牛犊,一手托着自己……说什么要来教小牛犊走路,其实,师父是想教他学走路吧。
略知师父心意的听弦,其实何曾对师父的用意排斥?其实听弦愿意接受师父的教诲啊,可是听弦愿意接受却无法承受!为何无法承受?为何?!
一阵酷烈的冷风从北而来,熟悉地留存着血腥的气味,下意识地投以目光,却又本能缩回不敢看,因为,不远处的那地方,正是当日洪瀚抒南下追歼、以及虐杀辜家军之处!无法淡忘的血流成河……
失神间隙,小牛犊早已欢快地离开了林阡怀抱,在他二人身边跌跌爬爬地走起步来。听弦眼中还残留着当日阴影,是以盯着小牛犊的时候脑中还是一片空白。
骤然听得一声激响,脚下地动山摇,四面飞沙走石,不仅小牛犊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更加教失魂落魄的听弦猛地回神,循声看去,这个把他的灵魂从洪瀚抒那里夺回现实的人还是师父,师父他将饮恨刀掷在地下入石三分,此刻正目光深邃看着自己声音低沉却无法抗拒:“你把饮恨刀拔出来。”
说的同时,林阡已执起听弦的右手,将之紧紧地贴在饮恨刀上。
听弦一怔,半晌才听懂,可是刚懂就摇头,想缩回手。师父不是我想就可以啊,我现在,哪还有力气拔刀!?我已经是个废人!“不,不,我,我……没有力气……”然而你想做什么事。什么都是理由,你不想做什么事,什么都是借口。
“人生似乎有许多办不到的事,沂儿原也没走过这个地形。”林阡跳过了辜听弦的这句回应,爱怜地看着小牛犊如是说。辜听弦手还被林阡强行按在刀上,此刻呆呆地望着小牛犊脚下的这片土,地势起落间延伸进了辽阔的河流深处,“你看这条路,看似起伏着走到了尽头跌进河底沉寂死去。实则与关川河融为一体继续奔流永无止境着。人生亦然,换个角度看,败仗,挫折,都是阅历,都是财富。”
他被师父戳中了心,说无感的手微微颤抖,师父终于理解他。知道他最在乎的是什么。或许,师父原本就知道。只是他们之间缺乏这样的沟通。低下头来,泪水却不自禁模糊了视线,不答话,只在心里嘶吼,师父,你可有败得这么惨烈过。挫折得这么痛。
“谁的人生都有起落,我此一生败仗无数。”林阡俨然看懂了辜听弦的沉痛,松开辜听弦的手回忆,“最惨烈的那次,我至今还记得——站得越高。跌得越重。在那之前,我感觉到我的人生前所未有地顺利,兄弟、爱人、知己、战友,同时看着我每一个荣耀的时候,我杀伐驰骋,建功立业,无往不胜。可是从巅峰滑落的那晚,满手血腥,醉生梦死,不省人事,只觉得自己就是个魔,甚至心里暗示自己就这样一直当个魔好了……”
从未与人说过的苦恼,原原本本告诉了听弦。从黔西那次走火入魔的打击开始,成长为盟王和主公的这条命途,失去和抱歉的爱人亲人麾下不计其数,至今仍然会有遗憾,打击只会一次比一次更意外,辜负的人太多,永远想不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只能被迫着珍惜身边人的时时刻刻。
听弦听着素来严厉的师父第一次与自己挖心掏肺,预留的防线早已消除,更在听他早年经历的过程里,听得难过到想哭,那究竟是恻隐还是一丝丝的共鸣?他曾于魔门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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