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盟王特意派遣,更加不是热衷于如今就全线出击。”天骄说时不免注意了一眼宋恒。近半年来,天骄已无数次对吴曦示意延期。
“不知到底还要等多久?边境民众,都早已翘首盼王师。”吴曦略有不满。
在这一底线上,天骄不会轻易给他碰:“全军北伐,需待主公回谷再定夺。”
“近日读陆放翁《病起书怀》,读到‘天地神灵扶庙社,京华父老望和銮。出师一表通今古,夜半挑灯更细看。’这几句,忍不住悲从中来泪湿前襟。”吴曦面带悲悯。
众人忽而停止觥筹交错,一片哭声泣语,好像天骄坚持延期就是反对伐金。
实则今日众人吟陆游之诗绑架徐辕抗金,亦是对诗人本人的极大讽刺。需知《病起书怀》刚出那年,因为主战不合时宜,所以陆游被人排挤,被嘲笑“颓放”,才有了后来“放翁”的自号,如今却好像深得人心的样子、个个以之倡导奉之主流,不知陆游听到见到又作何想。
“这首诗着实感同身受。‘病骨支离纱帽宽,孤臣万里客江干。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静默中有人从大门外进殿,未除甲胄,风尘仆仆。
只有徐辕听出了这句话对吴曦等人的反讽,这些官军很多都纠结于不能对义军高人一等,向来抱怨折腾都是为此;有时又极尽挖苦之能事,好像义军身份低微就不能操心国事一般。然而一句“位卑未敢忘忧国”便可教他们都闭嘴。
徐辕、风鸣涧齐齐站起,徐辕面露喜色,吴曦微微色变,不是因为听出他的话音,而是因为不该见他在此:“曹将军,你怎回来了?”
“都统大人。”曹玄行礼之后,杨震仲为他让座,“末将已将驻守西和之事移交,回谷是有更大的事要与都统商量。”
“何事?”吴曦素来将曹玄当成军师,言听计从到产生了依赖性,甚至还对他藏着一丝敬畏。
“末将欲向都统述说陇陕这几个月来的战事。”曹玄自然最有发言权。除他之外,陇陕战将仅有寒泽叶一人回谷养伤,平素都在医生那里、这种场合也不可能来。短刀谷中这些日子流传的各种战斗版本,大多都源自简单书信、寥寥几笔。
曹玄从正午一直讲述到日暮,众人听得入神多半不想走,这场战争从苏氏叛军死灰复燃开始,到渊声重现环庆戛然而止,个中艰难,真不是一天能说清楚。当然故事之中,曹玄是代表吴曦深入苏军、意图带他们走回正道的卧底。
“完颜永琏,原来还这般顽强。”吴曦获悉完颜永琏仍然能与林阡持平,连连感慨之余,才终于绝口不提举国北伐。
“换个人说,吴曦还不一定信。”风鸣涧叹了一声,“还真得是他的心腹说出来他才罢休。”官军义军,终究还是分彼此的。
可是,曹玄却和主公一样,要让官军义军最终没有区别,他的心,较苏慕梓、吴曦,离主公更近。天骄微笑不语,曹玄的这一原则和目的,关系到曹玄对吴曦的说服力,天骄在接到林阡的信后,一直没对第二个人说。
所以曹玄循循善诱,实则和天骄的意念一样,“奉主公之命,控制这将发之弦”。只是他的方法不同,他一句延期都没明说,却引导吴曦自己说了出来。
天骄品酒,笑意不减:若当初损失曹玄,岂止苏氏收不服,吴军也控不住啊。
曹玄台面上的表现,和世人所见、所想一样,“曾背叛林阡、曾依附苏慕梓,却最终倒戈,可能是为了吴曦”……
夜幕降临之时,宴席终于散场,众人陆续离去。
近林忽隐忽现的灯火,远山深蓝浅黑的轮廓。
徐辕站在廊上,目送吴曦等人走远,不经意间,看到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主公?”风鸣涧也看见了,和他异口同声,难忍激动。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