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看着高杉半晌,极其难得的,近乎温顺地垂下眼睑,耐心地问他
“我知道什么”
胸膛起伏了一下,高杉死死地盯着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你早就知道自己会死,是不是。”
所以才总是比任何人都积极地面对一切,不管是多么平凡的小事,不管是多么无聊的日常,都仿佛要拼命将这些经历烙印在记忆里似的,永远怀着喜悦的心情去期待。
从重口味的小习惯,到生活中顺应四季变迁的仪式感,春天赏樱,夏天听雨,秋天捡红枫,冬天烤年糕,那些四季里应该经历的一切,全部都被列得清清楚楚,如同早已拟好的清单。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去,所以总是想尽可能地去感受一切。
自己的人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中止,所以再无聊的游戏玩上千百次也不会腻。
因为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可能活不长,所以才总是惹私塾的学生哭,逗那些孩子笑,将他们耍得团团转,气得满私塾追着她打又打不着。
戏谑又温柔,随心所欲又克制到了极点。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去,所以就连爱都带着玩笑的意味。
总是欺负他们的人离开了,那些孩子总不至于伤心得哭出来吧。
要怎么样,到底要怎么样做,才能把未来的伤害降到最小呢。
银时的身影始终靠在门外,他仰着头靠在那里,仿佛在出神。
“怎么,”八重抬起眼帘,看着高杉,“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离开这个世界吗”
“”
她微微歪头,笑道“在这一点上,大家不都是一样的吗。谁知道自己明天会不会还活着,把每一天当成自己人生中的最后一天来过,很奇怪”
“别逃避我的问题。”高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冷静,“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微微敛起笑容,八重沉默片刻,轻声叹息
“不懂得装傻的人会活得很辛苦的。”
高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指骨关节捏得微微泛白“老师知道这件事吗。”
“”
“他知道这件事吗。”
“够了”桂看不下去,一把扯住高杉的手臂。
“八重现在需要的是休息,这件事我们明天”
高杉狠狠甩开他的手。
“闭嘴,假发,这不关你的事。”
很痛。
每个人都在痛。
“如果,”八重忽然开口,她看着高杉的眼睛,缓缓道,“你问的每一个问题,”
“我都说是呢。”
面对暂时无法接受,不想去接受,也拒绝接受的事情时,每个人的反应都是不一样的。
死一般的寂静过后,高杉头也不回的拉开门跑了出去。
他的反应
是愤怒。
刺伤自己也刺伤周围所有人的,尖锐的愤怒。
“我惹他生气了。”
门大敞着,桂追着高杉跑出去了,银时也不见了踪影,八重望着自己的指尖,床畔的烛光在松阳在她身边坐下来时晃了一下,又很快重新合拢。
微微一顿,八重没有抬起头“一部分的原因,是我伤到了你。”
“他甚至为你难过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垂着眼睑,第一次露出苦笑,“怎么办,我该怎么跟他道歉,他短时间内是不会来见我了。”
还有她的病情,到了这一步也是彻底瞒不下去了。
松阳的声音很温和“给他一点时间吧。”
夜间有些凉了,他脱下羽织,披到八重的肩头,替她拢好了。
“人与人之间靠得近了,总会有点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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