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灯烧到末尾,融化的蜡油滴在金属托盘上,凝固成脂肪般的颜色。
和室内寂然无声,陷在沉睡中的人呼吸清浅,垂着的眼睫在脸颊上落下细密阴影,安静似瓷白的人偶。
从宇宙回来后就一直昏睡不醒,八重保持这副状态已经保持了四十多天,症状出现得毫无征兆,如今也丝毫没有要转醒的迹象。
“虚大人。”纸门外映出黑色的影子。
胧维持着行礼的跪姿,低沉的声音古井无波“人已经找到了。”
烛光微晃,光影跟着倾斜流动。
静止过后,室内传出回复
“带到隔壁间来。”
并不意外虚会如此吩咐,胧还是迟疑了一下。
天道众对龙脉相关的信息极为敏感,守护黄龙门的巫女一族虽已没落,但若是凭空消失了两个人,难保不会引起天道众的疑心。
他动了动嘴唇,最后将涌上喉头的话语压了回去。
烛光将歇,壁龛中黯淡的光影像古老的壁画,泛着斑驳褪色的痕迹。
身后的纸门被奈落合上,巫女阿音努力挺直腰板,不期然触到室内之人猩红的眼眸,满腔愤怒不安消失了一瞬,被空白的恐惧取而代之。
她似乎隐约明白了之前那些人没有将她绑起来的原因,直觉也告诉她这个房间里外无人看守。
尽管如此,被那种视线锁着,别说逃跑了,她连动一动手脚都做不到,能保持站立只是僵硬的肌肉没有反应过来的结果。
“百音”
跃入脑海的第一个念头,和她血脉相连的名字忽然给予了她不可思议的力量“我的妹妹,她现在在哪里”
阿音发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意外冷静。
生死已经变成了眨眼间就能被决定的东西,在如此清晰尖锐的现实面前,那些真正重要的事物反而变得简单起来,就像她还在持续的心跳和呼吸一样简单易懂。
“你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阿音能感受到她的身体在颤抖可恶,停不下来。
“但只有我的妹妹,你们若是敢动她的话我决不饶恕”
“哦”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发出毫无情感的单音,冰冷的眼睛好像在看着她,却根本没有把她当成活人的意味。
唇角稍微弯了弯,虚温声道“你有如此觉悟,倒省去我不少力气。”
“毕竟,我还需要你能逻辑清晰地开口说话。”
寂静。
“你想知道什么”
阿音不想露怯,眼神却忍不住染上惧意。
“黄龙门一族的巫女,世世代代都肩负守护镇压龙脉的使命。”虚的声音温和低缓,但愈是温柔,便愈是令人觉得寒毛直竖,压抑得几近危险。
“世世代代这个描述很有意思,和自古以来这几个字一样,都是人类放弃追根溯源的托词。”
“因为存在的时间长所以就变得理所当然了吗那么,时间的长短又是由谁判定。区区数百年,换个角度也只是一瞬间罢了。”
眼神寒凉,虚微微笑道“为什么,是你们一族呢”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喉咙仿佛被看不见的手扼着,阿音张了张口,艰涩地吐字。
“不,你知道。”
虚以陈述事实的阴冷语气道“如果希望另一个人活着,你就必须知道。”
身体因为本能的恐惧而颤抖个不停,阿音没有和平时一般开骂的勇气和能力。
她闭了闭眼,咬牙道“你说。”
“既然是使命,那便有因果。我要知道最初的「因」究竟是什么。”
头脑短暂地空白片刻,阿音旋即反应过来。
她倒抽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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