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倾摇摇头,乌黑的眼睛里似乎泛起了焦灼的涟漪,她慢慢地、肯定地说“大人从前是见过它的。”
明宴看她一眼,复又低下头,看那圆环,他理应再驳一句“胡说”,因为见过的都印在他脑子里,丝毫不会记错。
可是他看着这个奇怪的环,心底竟涌出一种道不明的惆怅滋味,半遮半掩,如云似雾。
他默然不语,苏倾细细的声音响起“大人信我。”
明宴轻嗤一声,扭头望着她“学会卖乖了”
苏倾望着他不作声,这样专注的、安静的凝望,纯粹如冰雪,明宴把圆环拢进掌中“不问便不问了。”
他低下眼,含着点不甘的戏谑“叫一声好听的,还给你。”
“大人。”
明宴不应。苏倾咬了一下唇“郎君。”
明宴这才抬眼看她,看了半晌,启唇“叫明宴。”
苏倾慢慢吐字,一个叱咤风云、震慑南宫的的名字,从来与权势滔天相连,惹人忌惮的两个会吃人的字,在她口中,回归这个美丽的名字本身“明宴。”
明宴说“再叫一声。”
“明宴。”
他忍不住吻住那念出他名字的樱桃小口,圆环塞进她拢起的生了薄汗的掌心,低笑一声“是让你再叫一声郎君。”
他手上捏着一本闲书看,手指在她发间,缓慢地梳理她的长发,明宴抱她的姿势放松懒散,像抱着一只猫。
苏倾枕在他怀里,手上握着圆环,黑眼珠缓慢地转动了一下“大人,三年前,我犯了一个错。”
明宴的手指停了停,移开书,垂眸瞧着她的侧脸。
亭亭的少女,长睫之下,一双乌黑闪光的眼睛。
“大司空府是我的家,我不该离家而去。”
十四岁的那一天,也是如同今日一样的盛夏,从蝉鸣声声的后园中出去,穿过烈日正盛的前院,走到人声鼎沸的街市。
藤黄褐色的旌旗招牌,蒸包子的笼屉内冒出烟雾,草桩上插了一排小面人,她提着篮子左顾右盼,看到了那只猴儿面人,至今她还记得那上面的颜色。
是北风喜欢的彩猴儿,十二生肖里面就缺这一个,她买下来,放进篮子里,摊主是个矮小的老妪,驼着背,眯着眼看她半晌,轻轻推开她递过的铜板。
她很奇怪“怎么不收钱”
“见了大司空府上的人,须得当爷爷奶奶供着。”老妪又从架子上摘下几个面人,放进她的篮子里,浑浊的眼睛里弥散出些不自然的讨好的笑,“还喜欢什么,尽管挑就是。”
苏倾怔了一下,明宴升任大司空不过一年,她身上穿的是平常的绮罗,头上戴的,也是不逾矩的素钗“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知道,知道,是苏小姐嘛。”她吃力地仰着头说,“大司空是南国的太阳。”
她提着篮子,茫然地走在路上,眼睛瞥见篮子里几个花花绿绿的小面人,于酷暑中感到了一丝寒气,顺着脊梁骨蜿蜒而下。
她折了回去,拆去头上素钗,花了一个铜板买了两只包子,站在角落里咬了一口,小声问“您可知道大司空”
卖包子的是个十五六的少年,一面换屉一面搭话“谁不认识大司空新令颁下,惠及民生,徭役赋税尽数改变,就是学堂里的孩子,第一课都要认明宴。千家万户,取名再不可用这个宴字。”
蒸气飘起来,模糊了她的眉眼,苏倾长久地默着,似乎想要挽回些什么“可是,王上才是真龙。”
那少年嗤笑一声,悄悄压低声音“说句不好听的,人离了真龙兴许能活,可人能离得了太阳么”
卖烧饼的妇人凑了过来,悄悄递她一本册子,苏倾翻开来看,她苏倾的名字与东南西北风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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