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立春天依旧很短,望着金色的夕阳缓缓而落,天边的一抹红晕渐渐消失,街道上的灯火一盏盏地燃起,临安城依旧笼罩在一派年节喜的庆气氛之中。
“主子,钱老板到了,您这会儿见他吗?”
“带他进来吧。”
“是。”
这是一座两进的小院子,为避耳目院子内外并无旁人只是黄木奇主仆外加一个照顾牲口的车夫。他将西侧的耳房作了书房,平素里除了华伦不许人进入。一盏的白纱灯笼照射下华伦引了一个人进了耳房的门。屋内灯光昏暗,里间的方几上一盏青瓷五心灯只点燃了一根灯芯。案几旁坐着一个人,身姿英挺面容沉静。
“主子。”钱善耘上前几步单腿跪地低头道。
“我之前叫你查的事情可有结果了?”黄木奇的声音严肃。
“主子交代的事情我已然查的清楚。那赵家姑娘出身并不是什么显赫人家不过她的父亲却是皇室宗亲,她还有一位兄长,乃是他父亲的亡妻所生刚刚二十弱冠,在太学读书正预备今年春试。赵姑娘的母亲其实是赵家老爷的妾室,不过奇怪的是这位赵老爷娶了她的母亲之后竟再没有续弦,外人不大知道的都当这位妾室是当家的主母。”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黄木奇淡淡道。
“主子说起的那名男子的年纪装束估摸着并不是她的这位兄长,到很像是梁家的大郎。”钱善耘瞟了一眼沉默不语的黄木奇,顿了顿继续道:“这梁家乃是赵老爷亡妻的娘家,说来两家一直交好,这赵家的公子马上还要迎娶梁家的嫡女为妻,两家算是亲上加亲。梁家大郎乃是家中的嫡长子,年少时投军戍边淮水去岁才得回京,应该也有二十三四的样子。如今已经是禁军都尉使,掌管武合营,想必深受太子的重用。”
依旧没有说话的黄木奇端起身旁小几上的茶碗还未送到嘴边又放了回去。“那梁家大郎到了这般的年纪可已经娶妻生子了?”
“许是戍边在外,这位梁家大郎尚未娶亲。似乎梁家夫人也正为他四处托媒寻觅。”
“嗯,辛苦你了。你只需看住赵府,如若赵姑娘有什么便素来报我。”黄木奇眉头紧蹙,幽暗的灯光下神色阴沉。
“是。”
钱善耘已经离开一炷香的功夫了,华伦依旧没有听见屋子里有什么动静。他素来知道自己主子的性情,山雨欲来风满楼,越是沉默安静越是狂风暴雨。
自那一日景灵宫赏梅回到家中梁宽心中似放了一只兔子般不能安静,因为还在正月里百官都有些慵懒,他自然也回家的早些。最后一点的阳光淹没在天际,晚霞消退,天边的云朵变作了深灰色。他回房换了一身灰蓝的宽袖绸面常服便挑了盏油纱灯往上房去,梁羽的院落就在一旁,里面灯火暗淡,想想许是二弟还未回府。他缓缓走过花园,日光已歇,花园中暗影丛丛,两棵高大的柿子树静静地矗立在那里,树叶落了大半,累累的的果实看的现出圆润的影子。看着看着梁宽嘴角绽出笑容,他深深吸了口气:今日不如跟娘亲把心里所想尽数都说了吧!
正在翻看着账簿的王夫人看见长子走进房中脸上泛起温暖的笑容,这个孩子很少来她房中,如今长了这么高大,上一次在膝前撒娇已经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了。梁宽对母亲行了礼,端端正正地坐在高背椅中。
“你这孩子总是一副正儿八经的做派,在娘这里不必拘束。”
“娘,我习惯了。”梁宽不好意思地笑道。
“晚饭可吃了?”
“吃过了。”
“我这里顿了莲子百合汤,清火润肺,你吃上一碗吧。”
“好。”
“今日衙门里公务不忙吧?前一阵子你总也不回家,想给你作些补身的食物也吃不上。”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