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宵小鼠辈竟敢如此行径”

    在场众人瞬间陷入恐慌，年轻些的弟子甚至开始六神无主，几欲先走。

    此次屠狮大会是武林各大门派重新洗牌的契机，来得都是有潜力的核心弟子，更有未来的接班人跟着老一辈来见世面。他们一旦命丧在此，便是毁了一代新生力量，其严重程度不亚于寻常人家断了香火。

    周芷若怔怔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赵敏欲言又止地望向张无忌，青年缓缓摇头，接着专注地用内力震碎地牢的铁门。

    陆梓瑶换了个站姿，不露声色地把赵敏往后推了推，冷谦等人会意地将赵敏带离。周颠虽然不满，却也没有说话。

    “诸位莫要惊慌”，杨逍扬声道，“在座都是江湖纵横多年的名门大派，生生死死见得还不够多么不过是朝廷的诡计而已，尚未血刃，我们难道就要自乱了阵脚”

    “杨左使，并非我等贪生怕死”，华山掌门叹气道，“我们一把老骨头，半截身子早已入土，便是一条命留在这里，能拉着几个蒙古人垫背，也算痛快。”

    “可是这里还有这么多年轻后生，他们是各门各派的希望，将来的武学传承还指着他们，不能折在这里啊”

    “前辈们舐犊之心，我等都能理解，只是江湖代代有人出，哪个不是腥风血雨中历练出来的”

    杨逍施了一礼，低沉的声音令人莫名安心，“蒙古人何以破我万里长城，何以夺我大好河山不过是因着我汉家男儿太平盛世过惯了，满脑子仁义道德，却从未经过生死的磨练，遇到危险自己先乱了阵脚。”

    “靠着老一辈血泪护下来的羔羊，永远也咬不死狼。便是虎口逃生了，难道就能撑得起风雨飘摇的武林么”

    他一席话说的众人皆陷入沉默，那些遑遑欲逃的少年也都冷静了下来，羞愧地站在原地低下了头。

    梓瑶看着他挺直的脊背，侃侃而谈的从容，骄傲地微笑起来。

    “事情还未到绝路，我们上山时防患未然，已经让瑶光派弟子守在沿途路上，可以及时得知元军的消息。” 她启唇说道，温和的语调与杨逍一唱一和，安抚众人焦虑的情绪。

    “元军来袭也只是我们现在的推测，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有人企图把我们聚集在这里，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将我们一网打尽，一个是将我们困在这里，突袭我们的根据地。无论是哪种，我们都必须做出反应。”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希望诸位从此刻开始，戮力同心，摒弃门派之见，风雨同舟。”

    “武当愿与各位共进退，不惜代价”，宋远桥率先表态。

    “恒山派会与大家生死与共”。

    “崆峒派亦然”

    “峨眉弟子不怕死，元军要打就放马过来”，周芷若沉声说。

    “少林此次愧对武林，定会竭尽全力”，空闻缓缓说道。

    “昆仑派”

    “全真派”

    “嵩山派”

    金毛狮王谢逊被张无忌从地牢中搀扶出来，便听到了众人誓言一般的陈词，一时感慨万千，热血沸腾。

    他壮年时突逢变故，最敬爱的师父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爱妻幼子皆命丧黄泉，曾以为光明顶上的豪迈誓言皆是诓人的屁话。

    所谓正派，不过是利益勾结的一块遮羞布。所谓道义，不过是耳听为虚，眼见为虚的独断偏见。

    什么匡扶正义，什么侠肝义胆，都抵不过勾心斗角，追名逐利。

    可是今日，他仿佛回到了那个久违的江湖，那个他年少时梦里的江湖。

    快意恩仇，视死如归。

    他大笑出声，眼泪从空洞的眼眶中漫出，蜿蜒着没入凌乱的胡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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