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只会读书。”大源儿跟在妇人旁边转来转去就没断过声,“月姐姐平日里爱玩的他一个都不会”
“嚯,人家会读书才是好样儿的,以后高中了要去大地方做官老爷的哪像你呀,我咋就生了你这个小皮猴,整日上蹿下跳的。”
妇人嘴向来利索,但听来虽是不留余地的打击,语气又让人觉得藏着几分玩笑似的打趣。
不过说起程秀才那个儿子,还真是争气。年纪轻轻便中了举人,他老子以前没能实现的抱负,竟都一点点实现在他身上了。眼看着马上就要去京城贡院参加会试了,这一去要是中了,以后那岂不是要做大官
妇人替儿子擦了擦脸手上的油渍,一边怨道“你看这满手的油,刚刚估计全蹭我衣裳上了”
收拾完,妇人提着食盒拉着儿子从后门出去,走了没一会儿就看到了姜家的院子。
整个院子布置得十分素净,原本还有些花儿朵儿的,这个月份也都谢得差不多了。除了枯藤,便是素白。
姜家一共就姜三爷和姜拂月父女两个,如今去了一个,更显凋零冷清。
妇人一手勾着食盒,停在院外突然十分郑重地弯下身子,一手抚着儿子的脑袋。
“大源儿,你以后长大了,可千万不能忘了姜三爷的好。”
“记得为什么咱们县里戏台上都唱姜三爷为姜军吗”
大源儿被母亲这么一惹,也端正起来,挺直了小腰板,仿佛回答学堂里先生提问一般“因为是大将军的谐音,三爷说他只是个普通老百姓,但在咱们心里,他就是桃元的将军。”
将军战莽匪,指使着一班子只干过农活的百姓,也能打得敌寇落花流水。还偏镇多年求而不得的安宁,给外地桃元人一个归乡的契机。
可惜这样好的人,却不能长寿。
妇人拉着儿子往里头走,看见门口堆簇着的白色布花,便有些忍不住,哽咽地念叨“要不是为了咱们县里头的安宁,三爷何以落下一身的伤病。这才多大的年纪,还没看到月丫头嫁人生子,就撒手去了”
姜三爷原名是什么记得的人不是很多,平日里叫三爷惯了,情绪激动起来的时候也有一堆的人冲他喊将军。
十六年前姜三爷带着还是幼婴的女儿拂月定居桃元,用了几年驱散四周的异族莽匪,因此是十分受人尊敬的。便是老县丞也奉他为座上宾。
“回回杀敌,三爷都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多少次死里逃生,竟没能撑过这一次旧病复发。这贼老天真是见不得好”
妇人总是将这些事啰啰嗦嗦地念给儿子听,总怕他记不住。
三爷的灵柩昨日已经入土安息,整个桃元自发为他守灵,到现在也差不多是最后一日了。但想必身为女儿的姜拂月,此刻还是悲痛欲绝。
她抹了抹发红的眼眶,这才抬手敲响了姜家的门。
“月丫头,婶来给你送饭了。”
等了半晌也没人来开门,妇人犹豫了一下又加大力度敲了敲门。
“月丫头,给婶开开门”
妇人心头一惊,有些不好的预感。这丫头性子虽然闹腾,但其实左邻右舍便是不看在三爷的面子上也是很喜欢她的。
她向来性子直爽,没什么心思,不可能因为父亲下葬便躲着不愿见人。
明明昨晚还来送过一次,也是这么敲的门。
大源儿好像也意识到不对劲,有些急“月姐姐大源儿来啦你快来开门啊”说着有些圆乎的身子便拼命地往门上贴,好似贴紧了便能穿过去一样。
“啊哟”
大源儿一声惊呼两只手便扑腾着失去了平衡,向前栽去。妇人手疾眼快地一把扯住了他“你小心些”
说罢便顺着被硬生生挤开的门朝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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