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秋杭知道他想去看孟岭，也知道他顾及自己的心情不说实话。

    但他就是想逼着他在他面前说真话，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他就想知道真实的，裸的他。

    不是他去脱掉他的外衣，而是他主动在他面前脱掉，毫无保留地站在他面前。

    他觉得自己其实很坏，也很贪心。

    他们到医院的时候，孟岭的父母出去吃饭了，贺汀故意选了晚饭时间，就为了避开他们。

    顾秋杭没有进去，在病房外面等他。

    孟岭躺在病床上，苍白的像一片纸，双眼怔怔地盯着房顶，似乎风一吹就会飞走了。

    他住的是单人病房，里面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他的梦，在昨晚破碎的成了渣滓，他被命运狠狠地踩进了泥地里。

    如果不是身体的疼痛提醒着他，那么他会以为那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而已。

    过去的事情一遍遍在他脑海里倒带，他发现，很多次他是可以逃脱厄运的。

    但并没有，他一次次义无反顾地冲了进去，愚蠢又可笑。

    即便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他也只配做别人的笑料，而无法收获同情，即便他并不想要同情。

    但同情总比嘲讽与厌恶好。

    贺汀推开病房门的声音很轻，但还是惊到了他。

    乌黑的眼珠慢慢转了过来，看清来人后，他呆滞的神色泛起了一丝活泛，眼睛里的泪珠大颗大颗往下滚，他向着贺汀伸出手，贺汀上前握住了。

    他的声音像被锯拉了，难听的厉害“对不起，哥哥，我差点害了你，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

    他的眼睛里全是恐惧“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我好怕，哥哥，我完了。”

    他的那些小虚荣小聪明全都被恐惧挤了出去，心里只有害怕，怕的要死。

    贺汀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握紧了他的手。

    孟岭总要面对这一天，那么浮躁的他，那么急功近利的他，就算不是今天也会在明天。

    他怕就怕孟岭仍然不知悔改，甚至愤世嫉俗，自甘堕落下去。

    此刻握着他的手，他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来的时候他就跟顾秋杭商量好了，等孟岭好了，就送他到国外去上学。

    他还有一些钱，足够负担他在国外的生活，如果他真的知道悔改，一切都还来得及重新开始。

    他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孟岭，只把钱的事情先瞒住了，他信不过他那对父母。

    即便如此，孟岭那双死灰一般的眼睛里还是升起了一丝光彩，他残破的心终于得到了一丝慰籍。

    贺汀来的仓促，走的也很仓促，他怕自己会遇到那一对夫妻，孟岭张嘴想挽留他，但最后还是没有出声。

    孟岭说，他们还想去顾家，让顾冬杭为他负责，再不济，也要敲一笔钱出来。

    贺汀点了点头，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们不管孟岭是不是幸福，已经这样了还要让顾冬杭为他负责，还要把他推进虎口。

    贺汀心寒的厉害。

    这是忙碌而甜蜜的一天，充满着危机，也有着甜蜜，矛盾刺激的心脏有些麻木。

    顾秋杭出差回来本来堆积了大量的工作，但现在也不得不腾出手来先处理家里的事情。

    有些事情，他本打算缓缓的，但现在，却不得不提上日程。

    但在那之前，他还是先带着贺汀去吃了晚饭。

    顾宅里安静地可怕，只有主宅的灯亮着，那扇门里泻出的威压一层层漫进漆黑的夜色里。

    越是临近越是让人心慌。

    贺汀把顾秋杭拉到黑暗的角落里，不安地问“顾秋杭，你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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