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凤溪宫经过一条幽长宫廊，绕过蓬莱池，再行过两栋亭苑，便可见朱红宫门了。宫门每日酉时四刻落锁，除非凭通关信函，否则任何人不得无故出入。

    如今正是阳春四月天，草长莺飞，柳叶青翠。蓬莱池被白玉砌成的堤岸所环抱，一汪池水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细碎光芒如砂金般璀璨夺目，远远望去好似一面光滑可鉴的碧玉铜镜。岸边的桃花飘飞，轻轻落在湖面上，引得池中鱼儿争相探出头来嬉水，看上去好不热闹。

    顾如霜与楚怜并排走在一块儿，楚媛并不大爱说话，因此只是静静地跟在她们俩身后走着。其余的十多个小侍女则离得稍有些远，特意保持了一段距离，避免打扰了主子们之间的谈话。顾如霜身边只得白茶和青蕊伺候，而今日楚媛身边也就随着一个侍女，因此这些侍女大多是楚怜宫中的宫人。楚怜向来骄矜跋扈，身边时常跟着十多个人伺候着。

    一只紫红色的雀鸟扑棱一下，从柳枝上飞起，一下子落在了白玉柱上，一双纤细的足掌在远比它大的柱面上站得稳稳当当，甚至还怡然自得地一蹦一跳起来，丝毫不在意众人的靠近。

    楚怜指着那紫红雀鸟，对顾如霜道“嫂嫂可知那是什么鸟儿”

    趁着楚怜这一分心，顾如霜连忙将楚怜的右手从自己的左腕拿开，然后揉了揉被她弄得有些发红的手腕，看着那周身泛着紫红光泽的鸟儿，微微皱了皱眉。

    依着她多年的生活常识，这小鸟儿应当是只麻雀，可是那漂亮的羽毛让它看上去比普通麻雀好看了不少，因此她也不清楚这鸟儿叫什么名字了。于是她直接利索地回答“不认识。”

    楚怜本来还想着她会怎么回答，按着顾如霜这性子，便是不知道也会装模作样一番，岂料竟回答得如此直截了当，倒是让她一下子哽住了喉间欲说出的话。

    楚怜将喉间的那口淤浊之气勉强咽下，然后看着顾如霜笑道“这鸟儿叫紫红雀，只前半身是紫红色羽毛，因此得名。”她虽诗词功课极差，但是幼时极爱养些雀儿莺儿，因此对这些鸟类却是十分熟悉。

    顾如霜点了点头，看着那紫红雀，赞同道“本宫瞧着它也该叫这名字。”

    楚怜轻哼一声，冷眼看着那紫红雀，淡淡道“幼时我曾养过这么一只雀儿，给它最好的吃穿用度，日日亲自悉心照料，但它还是不如父王赐给我的那只白孔雀来得好看。最后有一日我竟发现它被那只白孔雀啄死了。”

    说完她偏头看向顾如霜，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道“所以说，既然是一只小雀儿，怎么也飞不上枝头变凤凰的，嫂嫂说是吗”

    她这话是在说楚湛不过是只麻雀，却妄想变为凤凰一步登天呢。

    顾如霜看着她那双充满着戏谑的眼，脸色霎时一冷，两弯新月眉微蹙，声音也冷淡了不少，道“就算不是凤凰，若是人人说它是，那便就是。至于麻雀变凤凰，不过是因为它本就是只凤凰罢了。”

    虽然她也觉得楚湛这人脾气差得很，可比起楚怜这种每日只会冷嘲暗讽的人，还是楚湛来得好些。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她现在就在楚湛这条船上，若是楚湛有事，她自个儿也脱不了干系。

    身后的楚媛看着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心中虽焦急，但是却并不敢开口相劝。她贯是知晓楚怜的脾性，若是她此时站出来帮着太子妃说话，怕是更会让太子妃遭楚怜的记恨。

    说完这番话，顾如霜便甩了甩长袖，径自往前走去，曳地的长裙展开似大团娇艳盛开的牡丹。

    背后的楚怜站在原地，一张俏脸气得涨红，她这辈子活了十七年，除了书院中的老夫子，还从未被人这般说教过。顾如霜不过就大她一岁，仗着自己是太子妃，竟对她这般出言不逊，实在是太放肆了要知道如今的楚王可是她的父亲，而非那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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