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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十年光阴总能在一个人的脸上留下痕迹,只是这支光阴画笔,却又往往厚此薄彼,落在有些人脸上,是胡抹乱画,落在另一些人脸上,则是精雕细琢。

    但岁月对自己最厚待的人,却连精雕细琢都不甘愿,或许也是不知道还能再找补些什么,犹豫了十年,只落了一笔

    便添上一抹月光吧。

    挽江侯玩过了猫,找不到鬼,只在如水的月光中,重见到一张十年前见过的脸,心下无端有些烦闷,闷闷不乐地趁亮去摸尸。

    尸首和兵器上都全无线索,也是意料之中。

    “被狸奴不知咬死在哪儿的两具也不用看了,”挽江侯摸了把盘踞在肩头的小兽,狸奴也不怪他摸完尸体就来摸自己,乖觉地舔了舔他的手指,“这群死士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养得出来的,但养这死士之人也是没出息,前瞻后顾,只敢给我个警告,却不敢要本侯的性命。”

    “如何见得”

    “这还用问若真想要我的命,来这么几个人够干什么的”挽江侯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本是个锦衣玉食喂养大的人,却不嫌死人之物腌臜,解了尸首发带重把头发系好,将昙山缚眼的布带递还给他,“这破布条还你。”

    昙山放开心识便举止与常人无异,让边涌澜老忘了他是个瞎子,现下随手往后一递,却觉僧人先摸索地握住他的手,方自手中将布带抽了去。

    “你这是又看不见了”挽江侯抿了下唇,轻轻蜷起手指,“可我看你虽然一直闭着眼,眼珠子却不像有什么毛病,可是像修闭口禅那样,修行了什么需要自封眼识的功法”

    “”

    “不方便说就算了。”

    “涌澜,我的功法确实不便说予你听,莫要见怪。”

    “本侯没有那么小气,只是觉得你非要蒙一条布带子,实在装相。”

    “出门在外,总是方便一些。”

    挽江侯边与昙山走回下马之处取自己的坐骑,边随口与他聊些闲话,耳听他这样说,侧头瞟了他一眼,觉得确实也不无道理。

    出家人眼中,皮囊美丑都是表象,今日红颜,明朝枯骨,莫非如是。

    可你没法子让天底下每一个人都这么想边涌澜有些好笑地心道,人家寻常瞎子缚眼的布条至多三指宽,这位大师恨不得蒙去半张脸,想来“方便一些”,实应读作“烦不胜烦”。

    深山夜昙,肃穆高洁若让不学无术的挽江侯找出“齐整”以外的形容描绘僧人的样貌,他也是能勉强说道说道的,却多半还是因为人如其名。

    “你师父为何给你取了这么个法名”他随口问了一句,心中揶揄补道,看脸

    “我无父无母,记事起就在庙中修行,那寺庙在昙山上,先师在庙中寻到我,便由此得名。”

    “”

    “狸奴这个名字也是他取的,先师十分随性,倒是与你有些相像。”

    “我好端端地像一个和尚干什么”

    “说人话。”

    “我好端端地像一位高僧干什么”

    “”

    两人信步闲聊,行向山外。

    挽江侯不愿狸奴又变成驴被和尚骑,便自己也未骑马,牵着马与他步行。

    虽是满打满算相交不过一日之人,月光下却又见两道并肩而行的影子,想来确是一段善缘。

    善缘是善缘,却也是个累赘若非确实必要,昙山不滥用心识观想,而惯常是别人伺候他的挽江侯从不知道,原来和一个瞎子同路这么麻烦。

    “菜这便齐了,两位客官慢用。”

    自笔杆峰下折向东北,疾驰两日已入玄菟郡界。赶路时挽江侯食宿都能将就,现下入了城,自然是既要吃得好,也要住得好。

    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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