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枭磕头谢赏,卑微如他,连在楚王跟前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就被兵士拉起,被推着往帐外走。
抬起头时,他额间落发已沾满了泥土,禁不住,往方才为他请赏的美人身上瞥去。
韩姬美貌依旧,此刻的她,穿一身红衣,狐狸眼娇俏魅惑,唇瓣朱红,肤色极白,脸蛋莹润如玉,一只手挂在楚王肩膀,勾带几缕青丝,另一只手把着酒盏,娇小的身子窝在楚王怀中,腰肢纤细,堪堪及得上楚王手掌宽。
场面香艳至极。
楚王满心满眼都是她,怎么搂都搂不够。此刻,楚王的下颌抵在韩姬头顶,目光稍离了她,唤身边的宦官再取些酒来。
看了她片刻,赵枭略有不舍,让自己将眼神移开,然而,软猫儿窝着似的美人,竟直直朝他看了过来,这双眼如上一次那般,与他对视,目光又精又准。
赵枭的身子猛地战栗,再离不了眼。
楚王还在冲宦官呼喝,美人微微扬起小下巴,目光柔媚,眼尾带着粉红,突然勾起唇角,竟露出个浅笑。
韩姬笑了。
更要命的是,韩姬没对楚王笑,而是对着他,且只对着他,一个遍体鳞伤一无所有的奴隶,笑了。
即便只是个清浅的笑,却都好看得叫人心酥神荡,令周遭一切黯然失色。
赵枭原本以为,他的人生接下来只会有惨烈的厮杀与备受折磨,满身伤痕只能等待夜中无人时,默默舔舐,再无和煦春风拂,再无心怀宽慰时。
韩姬一抹笑,如冰峰雪谷里的一缕珍贵阳光,叫他心上结着的寒冰,悄然裂开缝隙。
士兵再次推他,不耐烦他的磨磨蹭蹭,赵枭藏起眼中星星点点的惊喜,抿起下唇,转身,离去。
江白竹轻微晃动着一双玉足,喜悦非常。
男主杀死了老虎,她不用继续围观大型吃人现场喽,哈哈开心,真开心。
楚王看爽了斗兽,就呼喝着士兵把围场清理干净,继续饮酒,叫了舞姬到帐内跳舞唱歌,欣赏各国进献来的珍宝,拿给韩姬把玩。
韩姬捏起根纯金的簪子,插到头上,又与楚王把玩起一颗光彩耀目的夜明珠,喜上眉梢,言谈也渐渐多了。这才对嘛,这才是诸侯王宠妃日常的正确打开方式嘛。
那些打打杀杀的阵仗,快离她远点吧。
当夜,满月高挂,江白竹穿着楚王赠她的纯白丝衣,钻进清凉舒适的塌中,满足叹息着睡去。
赵枭躺倒在破草席上出神,月光透过茅草房顶的缝隙,洒了他满身银光。
皎皎明月,在这苍茫无尽的黑夜中,是最美最温柔的存在。
就像韩姬的笑脸。
不,韩姬比这月色,这明月,还要美,还要温柔。
赵枭心脏砰然快跳了几下。
屋外不断传来挨打奴隶的痛苦,不过,对比被老虎啃食得只剩残尸之人,他们的运气已算不错。
而他,因为韩姬的一句话,三天之内都不必随着魏宫奴隶去围场送死,他可以躺在这儿,卸下多月疲惫,安心睡上三天。
他太需要这场睡眠了。
渐渐地,月光爬到他脸上,顺着轻颤的睫毛,打下两片阴影。披着皎洁月光,赵枭合眼,安心入眠。
没过几天,楚王又想出了新花样。打猎。江白竹初闻时,还傻乎乎松了口气,以为打猎是男人的事,她终于可以在宫里睡懒觉,吃好吃的。
然而,事实证明,她大错特错。她不应该低估这位暴戾君王的荒唐程度,一个每天花式找事,在亡国之路上狂奔的君王,他奇妙点子简直比米奇妙妙屋还要多。
楚王不仅自己打猎,还命令宫里所有的姬妾都出来,陪他打猎。宫里姬妾陪他打猎物还不够,他还要猎人,猎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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