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苏的眼睛,那是她浑身上下他最喜欢的地方,清澈透明,无论经历多少污浊都还灿若星辰。
“说朕用计毒哑你,简直是无稽之谈。”说道此处,他胸口仿佛激荡着一股吐露不出来的郁闷和愤怒,“朕如此保护你,他们竟胆敢作这般猜想”说道此处,他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之感。
蜀地湿热,他一待就是十年,这十年他回过几次京城,但与她不过是遥遥相望数次,知晓她过得不错他也就完全放下了。他筹谋布局,练兵征伐,为的就是有一日光明正大的打回京城。这其中,不得不否认的是他也想让她看一看,当初他放弃的人究竟是龙是虫,她一心辅佐的人又究竟值不值她全力相助
这一路,艰难重重,可无论多么难,若要触及她的利益或是伤害她,他宁愿绕道千里,重新再来即可。譬如珍妃,她善计善毒,一剂毒药将皇后药翻不是更能打击蔺辉吗可事实上是他连这样的念头都不准自己有。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目光里含着千钧之重,仿佛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她体会一二。
她沉默了。
京城一直流传着一出话本,是关于她、蔺辉还有眼前人的。故事讲的是二男争一女,女子选择了一个命定的下场不会好的男人,而伤害了另一个真正顶天立地、呼风唤雨的好男儿。这话本虽然改编成神话故事,但明眼人稍稍一想便能知道它映射的是谁。在蔺郇登基之后,这类的话本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盛传了起来,前些日子她还听说有一出甚至改编成了剧目,要在有名的戏院登台演出了。
这些人当中不乏有真正为她惋惜的人,但更多的人是觉得她识错了人,有眼不识泰山。甚至于在这些达官贵人、名门望族当中,依然有好整以暇准备看她笑话的人。
来来回回的猜测,层出不穷的臆想,几乎要把三人之间的故事坐实了,仿佛真的发生过一样。
可惜,直至蔺郇刚刚说出了那番话,她仍然不敢相信他真的是想要娶过她。
两颗坚硬的石头相碰,碰撞之时,便是朝着相反的方向飞去之时。
她可以牢牢地固守她和蔺辉的关系,他是王,她是后,各司其职。但若换了眼前这人,她根本无法想象。
蔺郇盯着她的神色,见她从惊讶、疑惑再到镇定,他的脸色同样逐渐变化。
姚玉苏低头抽出笔架上的小狼毫,沾了沾砚台里的墨,铺平纸张。
他不知的是,他同样有一双动人心魄的眸,专注地看着你的时候,你会错以为他肯以命相付。她唇角稍弯,竟不知自己到了这般境地了还能有如此收获。
“我从未相信外面的谣言,更不曾怀疑陛下对我们母子的回护之心。陛下无须在意外人的眼光,各种内情只有我等明白。”
蔺郇扫了一眼,像是不甘只得到这寥寥几语的回复,又拿起来看了两眼。
“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而已”他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纵然姚玉苏全明白,此时也只有装作不明白。她笑了笑,眉梢都卷着温柔的情意。
情意他怀疑自己看错了。
果然,下一刻她又在纸上写道“时辰不早了,未免引起异动,陛下还请回吧。”
蔺郇低头,以手撑住全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实在是一位英俊的男子,加上又有一身压迫感十足的气势,仿佛坐在哪里哪里便是他太极殿的龙椅。
姚玉苏拢住外衣罩住全身,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离去。
“噔。”他霍然起身,拉开椅子,一脸沉郁之色,似乎下一刻便能踹翻挡在两人之间的书桌。
他气势汹汹地盯着她,仿佛漏夜上门找人麻烦的人是她。
她同样起身,站在原地回视他,眼神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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