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闷热得像灶台上的蒸屉,鸣虫和夜星都是聒噪的。
子时的更声已经过了许久,本该沉睡在梦乡里的桐庐小镇却传出了阴森的歌声,阴凉的风吹过街道,每一扇紧闭的门似乎都在发抖。
七弯八拐的小巷里,规律地响起了轻叩窗棂的声音,由远及近,十分诡异。
镇上的每一户人家都熄了灯,却没有哪一户在这怪声中睡着的。
忽而,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出,整个小镇顷刻间刮起了强风,薄薄的窗户纸大有被吹破的势头。
一道红色的鬼影被什么驱赶着,带着渗人的阴风往镇外城隍庙蹿去。
几名散修早已等在了此处,摆上了驱鬼的朱砂符和黑狗血,在空地上结结实实拉开了一张捉捕妖魔邪祟用的捕灵网。
红衣女鬼被追赶着进入了捕灵网的范围,不知是谁起的头,桌上的朱砂符凌空而起,朝着那一团红雾击去,捕灵网的四角被拉起,一名小修士端起了黑狗血朝那鬼影泼了个“滴水不漏”。
修士们正要围在一起互相祝贺又捉住了一只邪祟,不想那被淋得通透的女鬼竟像突然发了狂似的,三两下撕开了捕灵网,慢腾腾浮上了半空,散开了及踝的沾着黑血的长发。
“咯咯咯硌”的骇人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在看不见的暗处埋伏着无数的小鬼,随时都会群涌而出将他们蚕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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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躺在城隍庙顶的司淮是被阵阵阴风冷醒的,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之后,拖着有些半身不遂的身子坐了起来,以一个极其艰难扭曲的姿势观摩下方的人鬼战局。
当年被那红莲业火烧得形神俱灭之后,他用了整整三百年才拼凑起了自己的元神,塑了这具泥身子将就着用,虽说用得还不大灵活,但总归是能跑能跳。
唯一不好的地方,便是不能幻形,遇着点什么事儿容易不灵光。
他拖着这不甚灵光的身子寻了数月,才寻了这么个适合修炼的风水地儿,不想刚一落脚,就遇着了一只道行高深的鬼魅。
aquot要是把这鬼东西吃了,是会涨道行还是拉肚子aquot司淮这么想着,摸出了别在腰间的扇子,抽出其中一根扇骨便欲往下掷去。
然而不等他将扇骨掷出,不远处便飞来一道金色的流光,如穿云破风般,带着几分肃杀之意,将那尖爪并长发齐舞的女鬼掀飞了出去。
四周aquot咯咯aquot的笑声被这气浪压了下去,四周又恢复了初时的静谧。
aquot不好女鬼逃了aquot先前泼黑狗血的小修士反应很灵光,当即抄起地上的桃木剑就要追,被远方的一声aquot且慢aquot打断。
小镇外的小道迂回蜿蜒,夏夜里的几星萤火虫被那阴风吹得躲了起来,此时一眼望去,漆黑的原野上只有一盏昏暗的灯笼在挪动着。
司淮不紧不慢地插回扇骨,将扇子别回腰上,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饶有兴趣地等着来人出现。
好一会儿,挪动的灯笼才到了近前,视野里走来一大一小两个和尚,小的约莫十二三岁的模样,大的
司淮猛地坐直了身子,右手因为撑得太用力竟从手肘半截处断了去,泥身子没有痛觉,他便也没有管顾,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穿灰色僧衣的和尚。
几名散修见到来人也很惊诧,到底还是保持着涵养客气了几句。受了惊的女鬼今夜应该不会再出现,是以他们也不打算在此处再多留,匆匆告了辞。
直到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两个和尚还杵在原地低声说着些什么。
忽然,大和尚抬起了头,望向城隍庙顶的方向,惊得司淮急忙伏低了身子,又恍然记起自己施下了障眼法,对方根本看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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