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思斋内,沉静无声。
侍人都被遣出去了,屋内唯父子二人。
萧昡一份、一份的看着棋谱,目光仔细,又慎重。
以他棋道的登巅境界,自是一眼就看出关窍,但他还是细细的看着,审视着。看完最后一份,凝坐在那里,半晌未动。深邃幽沉的眼底激荡起了浪,冲荡着,却最终,又如石般沉下去,留下的是怅然。
须臾,抬眼,已是目如鹰的锐利,河西统帅的威冷镇定。
阿琮,此事要守秘,绝不可有半分外泄他以内力传音贯入儿子耳中。
萧琮肃然点头,食指一曲无声叩案是。阿琰有这种天分当然不能泄露,否则还没有成长,就会被人谋算死于非命。
梁国公看了一眼恒温漏钟,“辰光不早,先用朝食。”
父子俩用了朝食去大都督府上衙。
酉时落衙后梁国公就不见了踪影,萧琮去了睿思堂等了很久,只得先回承和院。
次日晨起再见父亲,萧昡威沉道“十七的事,为父自有计较。”
几天过去了。
萧琮不知父亲作何打算,眼瞅着距除夕日越来越近了,父亲却还没说什么,心中焦虑急躁,大冬天的竟上了火。
沈清猗给他开了清火的膳汤,安抚道“父亲若无意,当日便拒绝了。”
萧琮点头,眉皱不舒。
“不知商娘子和父亲,当年到底什么恩怨。”
若知当年之事,便可知父亲和商娘子之间的症结,以寻突破。
沉默了一会儿,“阿琰至今未上举。”这是萧琮最为忧心的。
士族子女不被记上宗谱,就表示家族不承认其身份,相当于“外室子”。民间叫私生子。
萧琮怎能让弟弟背上这样的“污名”
阿琰若顶着外室子的身份,再有品貌才华,前程也会艰难。
若有萧氏子弟身份,阿琰入河西军就会走得很顺。如果背了私生子的名声,顺坦大道也会变成弯肠小道,经历磋磨。
萧琮哪忍让弟弟经历这些。
沈清猗却觉得萧琮是身在局中入了迷障国公若真将阿琰作外室子看待,岂会让他占族中行辈
当年事发生时萧琰才一岁多,按世家规矩年满三岁才会上族谱序齿序,此前都只会暂以府中郎辈排行,萧琰就是“五小郎君”。若梁国公生恨厌弃,府中月例簿上就不会记为“清宁院,十七郎君”。
虽然这个“十七”有可能占的是三岁刚记上宗谱两天就夭折了的九房小郞萧玦的行辈入谱就夭折,隐隐有种“祖宗不承认”的不吉意味在内,若萧氏计较就会消谱,让后面的子弟序位按年龄就是萧琰。但“十七萧玦”并没有消谱,之后序位的是“十八萧珙”,是否梁国公当时的想法让这个序位占着,以后再消了萧玦将萧琰序上去。虽然这事仍有疑问,但至少表明梁国公是有这个心的。
还有那副面具,梁国公是在掩,还是在护
遮掩容貌有两种一是不想让人看见,二是不能让人看见。
梁国公又是哪种呢。
沈清猗心里不急。
今年不行,还有明年。
是明珠,就不会隐于囊中。
腊月二十。
冬夜的月很淡,只隐约照出清宁院前庭中央的那棵高大梧桐树。
萧昡立在一株苍松下,遥遥望着那棵梧桐。
这树是清宁院建成之日,他亲手种下。
梧桐,梧桐,有凤栖梧。
当初商清抱来阿琰的时候,他一下懵了,然后就心跳如擂鼓这是她的孩子这是她和他的孩子就是那一夜
看了商清带来的信,他的脸一下冷了,果然,呵什么叫有二分之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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