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盛夏时节,大雨将至,闷热难消,风声渐起,卷起一地尘埃。
漪澜院里,丫鬟拿掉撑窗木,唯恐风沙扑灭桌上的蜡烛。
陆清竹闲适时,总爱一人对弈冥思,今日却总觉心不在焉,眉头染上丝缕愁绪,丫鬟明珠看在眼里,只觉疑惑,煮上一壶清茶端到跟前,问“小姐怎么了可有心事”
“陈家夫人还在”陆清竹抿抿嘴,声音清润平淡,听不出喜怒,唯有手里的棋子落在棋盘上清脆作响。
明珠看了看陆清竹烛火中忽明忽暗的俏脸,长长的睫毛掩盖着眸中的情绪,敛下心神,道“刚走,夫人亲自送出门的。”
“知道了。”陆清竹语气平淡,眉眼依旧温和,只是再无下棋的兴致,棋盘上黑白交错的棋子,正如此刻的心思一般杂乱无章。
明珠知道陆清竹是不高兴了,自从陈夫人今日一来,她就一直躲在闺房里不肯见客。
陈夫人的来意众人皆知,正是因为如此,明珠才觉得无奈,只得温声安慰“小姐,您别急,只是陈夫人来过几次罢了,私下说定的,没请官媒提亲,就还不做数。”
“嗯。”陆清竹低低应了一声,便垂着头不再吭声了。
陆清竹父亲陆通官居从四品,任工部右侍郎,费心竭力花了二十年时间,才混到这个不高不低的官职。
陆通资质平庸,并不得皇上青睐,手里的也多是些无关紧要的差事。
所以才想通过联姻的方式,平顺仕途。
陆清竹上有同父异母的姐姐陆清荷,年前才与青梅竹马的骁骑营副统领,庞勋之子庞卫定亲。
陆清荷才华横溢,美丽动人,自幼同庞卫长大,故而甚得庞夫人的喜爱。
这门亲事自然也是水到渠成,虽说陆家家世不及庞家,但高嫁低娶,陆清荷也算是得了一门好姻缘。
正是因为陆清荷找到归宿,让陆通看到希望,才迫不及待的希望陆清竹也找个好婆家,助陆家一臂之力。
陈家是书香门第,陈老太爷曾是皇上的老师,致仕多年,家中并无人为官,虽然已无当年显赫的家世,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陈家小少爷陈文玺,如今在国子监就读,今年秋试,倒有机会榜上提名。
陆通正是看上这点,才有心让陆清竹嫁给陈文玺。
然而,陆清竹见过那陈文玺,温文尔雅,也是个斯文有礼的年轻人,只是他有旧疾,从娘胎里带的病症,咳嗽哮喘,多年不治。
正是因为如此,才迟迟没有婚配。
陆清竹是庶出,论才论貌,皆比不过陆清荷,陈夫人本看不上庶出的女子,可奈何长子已及弱冠,只能将就。见过陆清竹几次后,倒觉得这个知书达理,温和娴静的姑娘配得上自己的儿子。
可陆清竹不愿,陈文玺病疾缠身,她身为女子,无法选择自己人生。
她并不喜欢陈文玺,甚至没有一丝好感,更不想自己的姻缘是跟陆通的仕途掺和在一起。
然而,她想不出办法拒绝。
她这十五年,活得并不顺遂。
母亲李氏红颜薄命,还没活过二十五岁就香消玉殒。
她与兄长孤苦伶仃,受尽白眼,因为是庶出,便永远不得嫡母的喜欢。
陆清荷可以与青梅竹马的庞卫喜结连理,而她却连自己的婚事都无法选择。
陆清竹心里还是怨的,怨陆通的势利,怨主母万氏的偏心,怨自己身为女子,受制于人。
明珠见陆清竹面色不郁,忙捧了珍品阁刚送的首饰来“珍品阁已经将项圈送来了,明日高家三小姐见了,必定欢喜。”
陆清竹这才弯了弯唇角,淡淡一笑。
珍品阁的东西向来精致,这个项圈用上等白玉打造而成,通体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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