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盛兰洵鼻子有些堵,说话瓮声瓮气, 他垂着脑袋, 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让封珏看见自己的狼狈。
他的记忆里, 老王爷的面容已经很模糊了。小时候,盛兰舟盛兰洵和父亲的关系还是很亲昵的,后来顺安王领兵去了关外, 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上一次见他,已经是在四年前,那个时候,顺安王得皇上传召回京, 待了三天, 一家人聚在一次吃了多年来寥寥无几的团圆饭。
盛兰洵只觉得自己的父亲高大伟岸,气势如虹,别人说起他时都是一脸羡慕, 可只有盛兰洵明白,母亲无数次午夜梦回,孤坐灯下暗淡的身影。
他不是没有埋怨过,觉得顺安王不顾妻儿,一去便是多年,连家书都几个月才能收到一封。
年岁渐长, 他渐渐明白了顺安王的坚持,他是将士们的顶梁柱,是边关百姓的光。他若舍弃自己所坚持的, 那将有无数的百姓,如同那三千士兵一样家破人亡。
谁也不渴望打仗,可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谈何容易,京城里奢靡舒适,自在安逸的生活,都是顺安王和那些将士,以血以肉换来的。
盛兰洵敬佩自己的父亲,在他心里顺安王一直是一座大山,一座丰碑。如今大山崩塌,丰碑裂隙,母亲郁郁寡欢,大哥将要继承父亲遗志,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茫然。
他向来随性贪玩惯了,这么多年一直是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如今叫他抬脚出去,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
封珏以为盛兰洵是因为老王爷遗体被掳而忧郁,温声安慰道“有你大哥在,你父亲的遗体肯定能救回来。”
盛兰洵头垂得更低了,声音有些嘶哑,闷声道“是啊,有我大哥在,哪里还轮得到我来操心,我本来就没什么用,活了十八年,还是一无是处的富家公子。”
封珏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盛兰洵长长的眼睫沾上了泪珠,他心中一动,眼神浓郁幽深,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谁说的,在我眼里,你并不比你大哥差”
你是我穷途末路,撕裂阴霾后所见的曙光,是我人生苦短,寥寥岁月中难忘的风景,万里挑一,无人能替
“是吗”盛兰洵抹了一把脸,觉得自己这哭哭啼啼的表现太不男人了,耳根有些泛红,封珏心里肯定骂他没出息丢脸吧
盛兰洵并没有细想封珏的话,抬起头去时,他眼中的情绪已经尽数收敛,只是笑着说“当然,你也别累着了,我近来不得空,有些日子不能出宫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盛兰洵对封珏的关心向来理所当然的接受,听着他温声细语也并未觉得不妥,反而想着将来的储君对自己如此友好,以后封珏登基做了皇帝,他这个好兄弟应该也能在京城里横着走了吧。
封珏和盛兰洵分别后去找封景澜,一路上的脚步却轻快了许多,虽然他明白顺安王英魂未归,自己不应该有如释重负的感觉,然而却莫名松了一口气。至于是因为什么窃喜,大概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
封景澜在顺安王府和封珏分别,带着陆清竹回了九王府,马车上,陆清竹静静靠在他怀里,一语不发,一时间只有车轱辘悠悠转动的声音。
封景澜摩挲着陆清竹纤细的背脊,低声说“怎么了阿竹你有心事”
想起今日盛兰舟哀伤却又决绝的表情,陆清竹心里不是滋味,叹息道“顺安王妃和世子两兄弟真是可怜”
封景澜感慨道“顺安王意外身死,事发突然他们必然接受不了。我没想到,兰舟竟然会自请去边关。”
陆清竹忽然来了好奇心“关外是什么样子的”
封景澜有一瞬间的怔然,仿佛在回忆很久远的事,一晃眼七八年都过了,可那肃杀庄严死亡的气息尤在眼前,顿了片刻,才幽幽开口“那里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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