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过去之后,她安分守己,做得宗妇让人无可挑剔。她生下了一儿一女,其中儿子不在她身旁长大,被他父亲教养成人。他们之间虽然不缺母子亲情,却总归还是没有那么深厚。
相比之下,她是那么爱她的女儿,喜欢那个粉粉嫩嫩的小娘子,爱看她叫自己“娘亲”的样子。只不过孩子终究是会长大的,她的女儿长大了,情窦初开,却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也就是一个连姓氏都没有的奴仆。
为了那个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一个的人,她与宗族断绝关系,与自己这个竭力阻止的母亲一刀两断,义无反顾地走出了从小长大的王府,她的家。
她只给她留下了一只红玻璃的手镯,上面镶着她的女儿最喜欢的玛瑙生肖。
太夫人天天戴在手上,不敢摘下来,这么一戴就是几十年。
只不过贫贱夫妻百事哀,她的女儿很快就被生活锉磨得不成人形。太夫人第一次在婚后看到她的时候,她的女儿浑身上下全是补丁,灰头土脸,瘦骨嶙峋。她看见了她,却没有脸相见,只能匆匆瞥了一眼,最后流着泪狼狈地走远了。
她看着女儿的背影,却没有想到那就是永别。
太夫人下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已经是在一口棺材里面了。
她的女儿浑身上下尽是疤痕,死都不能安宁。
她对那个奴仆深恶痛绝,所以当她第一次见到孟云开的时候,她就像是看到了当年的那个人。
那个奴仆曾经也是官宦人家出身的,长了一身好皮相,不然不能将她的女儿勾得茶不思饭不香,而孟云开恰巧也是一模一样的经历。
更何况,王放之与孟云开之间的缘分只不过就是一场孽缘罢了。
因为开始得那么不经意,所以最后也不得善终。
孟云开温柔,所以她憎恨温柔。孟云开安静,所以她表面上更喜欢活泼话多得四夫人。只要她是的,她都会没有条件地去厌恶。
只不过当那个晚上她来到平心堂外面,跪在地上托孤的时候,太夫人忽然就不想怨恨她了。她看着孟云开为肚中的孩子苦苦哀求,想起了几十年前,请求女儿不要离开自己的她。
这一刻,她发现她们都只不过是一个爱着自己孩子的母亲而已。
她答应了她。
太夫人看着孟云开如释重负的脸,觉得在自己过去的几十年中,她终于做了一件问心无愧的事。
孟云开生产的那天,她坐在外面,里面没有一丝动静。不管发生了什么,她都一直静静地坐着,没有动弹半分。看到王放之泪流满面的样子,她惊讶,却又并不算错愕。
若不是来得猝不及防,又怎么能算是真情流露
她知道孟云开去了,只因为听见了王放之痛不欲生的哭声。她看着自己最自豪的长孙肝肠寸断的样子,心里叹了一口气,没有去安慰他。
有的时候,终究有一个人会成为你一辈子的心魔。
这是躲不掉的宿命。
她也如此。
理不清,赶不走,却也始终舍不得断掉。
她看着那个被裹在襁褓中的婴儿,听着他嘹亮的哭声,心中一阵悲哀。
后来那个孩子被王放之取了名字。
他是“怀”字辈的,最终取名“怀萦”。
怀萦,萦怀。
只是他们大多时候只叫他的小名,也同样是王放之亲自取的,叫“月明”。
守得云开见月明。
只不过最后夜空中虽然露出了月亮,可是云也随着风散了。
后来她再看见王放之,却发现他不过三十四岁,却已经满头花白。他不再有气吞山河的志气,有的只是一片萧索,终日沉默不语。
他只有在月明的面前才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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