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入了冬,雪景却不再那般震撼纯粹,只让人感受到无穷无尽的冷意。
短短一月,杨逍便消瘦许多,原本硬朗的面部线条变得尖锐,漆黑幽深的眼倒显得愈发空洞了。
他睡在她曾在光明顶躺过的那张床上,时常一出神便是大半天。
情到相思处,他才发现她留给他的东西寥寥无几,唯有一本她亲手抄的九阳神功,他用粗粝的拇指照着她的字迹一行一行地划过,在脑海里一遍遍描绘她当时默写时抓耳挠腮的可爱模样。
倒不是故意折腾自己,实在是她不在的时候,他宛如鱼缺了水,船扬不起帆,宛如零星夜空衬得月亮愈发孤独。
年少轻狂,及时行乐。
那是他前半生的写照。
后来,他捡回了她。
在刀光剑影的江湖里,在他桀骜不羁的反骨里,在她纯澈炙热的眼眸里,漫漫黄沙如影随形的寂寞被消解,沉重如大山压境的生活多了抹稚嫩的声音。
从此,步履匆匆的狷狂魔头终于停下脚步,风采超然的光明左使甘愿在坐忘峰一守便是十六年。
她的第一次离开,让他被岁月磨平了棱角,而这次遥遥无期的分别,终让美酒寡淡无味,那些壮志筹谋,风花雪月,也统统失了乐趣。
宁愿自己死也要他活下去,这是个多么任性的决定。
这个疯丫头又哪里知道若没有她,活着的意义便荡然无存。
余生这么长,要他一个人,怎么过
范遥回来光明顶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一个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仙逝的杨逍。
他在床前来回走动半晌,实在是忍无可忍,掰着杨逍的肩膀,大吼道“你还要这般颓废多久现在抗元大业进行得如火如荼,你身为明教光明左使,倒是把自身责任撇得干净”
杨逍却将他的手拨开,皱起了眉头“你冷静点。”
范遥“”
到底是谁不冷静
他泄气地坐到杨逍旁边,方才的诸多顾虑被他这么一激,倒是一股脑全抛了出来“你新婚丧偶的确令人惋惜,更何况嫂子还年纪轻轻但你别忘了你身上还背负着抗元大任如今汝阳王的军队所向披靡,教主又去了灵蛇岛,我们各地的义军损失惨重,若你再这般不闻不问,只怕没等教主回来,咱们明教就全军覆没了”
末了他又沉痛地说“难道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杨逍半躺的身子一顿,而后抬起头看着范遥,眉目间有了丝冷意“小九没有死。”
“好好,是我说错话。”范遥太阳穴突突一跳,只当他失了神志不愿接受现实,“但当务之急是你要振作起来,主持大局,稳定军心。”
杨逍揉了揉眉心,疲惫地闭上了眼,并不想回答他。
范遥只好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你既说嫂子没有死,那若她有朝一日回来,见到你这般模样,她不会高兴的。”
闻言,杨逍却是自嘲一笑,“我倒是想她现在摆个不高兴的脸色给我看。”
见他这般哀伤落寞的神情,范遥无奈地摇了摇头,久久不知道该说什么。
杨逍抬起眼眸看向窗外,声音缥缈“范兄,你说她真的会回来吗”
范遥一愣,含糊其辞地说“应该会吧。”
“应该会吧”
杨逍喃喃自语般重复着这句话。
良久,他仿佛突然醒悟了一般,终于对范遥露出了笑容,眼里也燃起了神采,朗声喊了塞克里进来,吩咐道“传我令,何方战事吃紧,便让五行旗的人前去支援,至于如今天下之势,再整理一份战报送过来。”
塞克里得了令便下去准备了。
范遥则有些喜出望外“兄弟,你这是活过来了”
杨逍勾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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