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行砚正调整炉火的身形凝滞了一下,随即继续拨弄,边说道“笑话,我曾祖父是天子都要恭恭敬敬地叫一句老师的人物有荫封可以直入国子监,学上三年就有同进士出身,我为何要跟别人一般苦哈哈地去千军万马挤独木桥”
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徐皎皎,才十三岁的少年就已经莫名有了威压“你道我是柬哥儿你说一句就要听你的”
这只猫儿不是没爪子的。
赵行砚表面上一丝松动也没有,可心里头却被猫儿一爪子挠得有点激怒。
从来没人这么跟他说话,最多就只会说赵家老大生了个惫懒性子。就连祖父也不多说这件事,只是时时拿着冯允出来跟自己对比。
“如果真的不在乎,我那天说了那句话,你原该不当回事才是,”徐皎皎面色平静地看着赵行砚,声音里头还带着奶声奶气,可内容却完全不似一个七岁女童能说出来的,“就像是你说我是傻子,我并不生气。真当我是傻子的,怕才是脑子不清楚。”
自从徐皎皎说了“你怕”那句话,半夏就站在了门边,鼻观口口观心,只当自己不存在一般,可是眼睛却偷偷觑着这边。
瞧着赵行砚的眉头一挑,她立时推开了门,微微大声道“小娘子,外面雪已住了,咱们回去罢”
听见他这一句,赵行砚徐皎皎都朝外头看了一眼,刚刚还阴云密布的天空已经晴了,阳光大炽,碧空如洗,哪里还看得出刚刚下了好一阵大雪连带着刚刚风雪中的谈话也仿佛没发生过似的。
徐皎皎朝着门口走了两步,扭脸看向还站在炉子旁边的赵行砚,璨然一笑“还有,赵家表兄大可不必担心柬哥儿的事情。我还要谢谢四娘好心搭台子,帮弟弟成名呢。”
赵行砚当时还不懂徐皎皎这句话,不过再过了一天,立时便懂了。
不过是一句话,不过是半天的功夫,尚书府十六郎是个神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玉京。
天子脚下,首善之地,自来有着八卦的传统。玉京的商业高度发达,等闲人家连洗脸水都要向路边小贩买的,久居京城的老百姓多是帮佣或者做生意为生,闲时便喜欢讲上几句。
再没有什么流言比神童之类的更容易传播了,况且,最近的两桩事情都与尚书府有关。一件是十六郎是神童,再一件就是国公府的小娘子叫一个傻问题问哭了。
“听说了吗昨儿尚书府的小公子一句话,就驳倒了花莲教的大喇嘛”
“什么喇嘛,花莲教那叫祭司喇嘛是剃了头的。”
“甭管是不是喇嘛,横竖不是好东西我过去听过两天他们传法,那说的叫人话吗,什么人生下来就是有罪的,听听人之初性本善,连三岁小孩子都会背的”
“前几日不是说尚书府的傻八娘恢复了神智,一个问题倒把国公府的小娘子问哭了吗我可听说了,八娘和这个小公子都是徐梅子的儿女,徐梅子那可是我朝数得着的大词人,文曲星下凡的”
“文曲星下凡又能怎么着,还不是跟皇帝老儿争粉头争得没了前程”
“嘘”
聊到了先帝头上,这话就不好继续聊了。茶馆里头的老板笑嘻嘻过来打岔,一群聚在一起摆龙门阵的闲人也自然散开了。
外头议论纷纷,尚书府里头自然也免不了俗。祖父在前头见客,却差了小厮叫柬哥儿过去见客。
柬哥儿有点惴惴地,也只能跟了过去,一路走过去,却见祖父徐熙沛正与另一个胡子花白的老道对酌。
“柬哥儿,来,到祖父跟前来。”
徐熙沛这几年来最为忧心的两件事,一件事是眼见着内阁渐渐侵夺六部的权,另一件就是家中子弟资质平庸,实在是后继无人。
这几日他称病在家,却冷不防从到访的老友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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