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泗水河畔回来,五娘和徐珏都被卫氏拉去审问,两个庶兄并柬哥儿还在补习前几天大伯愤怒之下留的作业。小五房几乎人人都在忙着,只徐皎皎一个闲人。
她索性收拾了一张新近写的大字,跑去听风堂找祖父了。
“八娘,”才看见徐皎皎,小厮就带着笑意凑上来,“尚书大人今儿还叨咕着说好几天没见过小娘子了,不过现在廷尉大人正在里头。”
大伯父如今是大理寺少卿,美称廷尉。大黔朝称呼有官身的男子多用官名美称称呼,所以府里头上下都叫大伯父做廷尉大人,徐珏也当得一声翰林称呼。没有官身和功名的,则多称呼排行。
徐皎皎穿越过来有半年了,也只在过年祭祖的时候见过大伯父一面,印象里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人。
闻言,她摇了摇头“那我等一会儿罢。”
小厮连忙陪着笑脸“八娘不如去厢房坐一坐小的去给您端点果子来,要是气闷的话,这几日新来了个童儿踢毽子能踢几百个,又能玩花活,我去叫来”
这就是得祖父大人青眼的好处了,其他小娘子等闲不敢来听风堂请安的,就算是小郎君们过来,也是规规矩矩地在外头候着。
小厮说了这一串,里头听见了,徐熙沛洪亮的声音传了出来“可是八娘来了叫她进来。”
徐皎皎笑着高声应了,又从荷包里掏出个银角子给小厮,不容拒绝道“你倒是个妥帖的,赏你不要推了,想你平时侍奉祖父也是个尽心尽力的。”
听风堂以“堂”为名,其实是个三进的院子。徐熙沛这会子正坐在树荫下和长子说话,所以才听见了门口小孙女的声音。
见徐皎皎蹦蹦跳跳地进来了,又行过礼,这才皱眉道“不是叫你来了就直接进来么你大伯父又不是外人,下次直接进来。”
大伯父徐琼站在一边,眼皮跳了跳。
别说是对儿子了,就算是对孙子,徐熙沛也没这么宠过的。有道是居移气养移体,做了十几年的吏部尚书,号称是掌握天下百官命数的“天官”、“冢宰”,徐熙沛平素就算是和家人相处,也是带着官威的。
他是父亲的嫡长子,这么些年下来,仍然对父亲有隐约的畏惧在,平素说话倒像是和上官奏对,而不是父子谈心。
可这会儿
徐皎皎很喜欢祖父,祖父虽然是吏部天官,可长得和她前世和蔼的爷爷一模一样,留了一把花白胡子,不小心揪掉了几根也不会生气。平时又总是给她些好吃的好玩的。
这会子哪怕大伯父在,她也忍不住猴上前去,从后头靠在祖父的肩膀上,把自己写的大字递过去“祖父你快看,我这个昏字写得是不是进益许多了这个钩好不好看”
徐皎皎完全没察觉到一边大伯父的吃惊,看着祖父把纸微微挪远,心道如果能做出老花镜来就好了。
“好看,真好看,”徐熙沛笑眯眯道,家里的小辈平素没有一个像皎皎这般亲近他的,最近方始悟得天伦之乐为何物,“我家皎皎最厉害,学写字才半年,就写得这么好了。”
一边的大伯父微微伸头看了看,忍不住皱眉。
这字恐怕比他用左手写得还差些。他练书法那会儿,连先生都称赞他自有风骨了,也只换得父亲大人一个“嗯”字。
偏生侄女大眼睛亮晶晶地看过来,又问了他一句“大伯父,你觉得怎么样”
他很想照直说,这字还不如他家大郎三岁时候写的。可看见老父亲一个轻飘飘的眼神,立即改口,把“还行吧”后面的两个字硬生生咽了回去。
“还还挺好看的。”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老父亲叫道“皎皎皎皎,松一些,祖父的胡子”
徐皎皎这才发现,自己搂着祖父脖子的时候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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