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昭二十八年冬,大雪压京城。
长安街上行人寥寥,就算是愿意出门的,此刻也三三两两窝在茶肆里喝着热茶取暖。
角落里坐着几个衣着普通的男子,三言两语讨论着大魏前线传来的战况。
“这年头真不太平,当兵有什么好的,我那前些日子闹着要从军的侄子听说上了战场不久就中箭死了呢。”
“说来也怪,这太子不是说用兵如神么,这些日子可是节节败退啊。”
“欸这你就不知道了,”其中一人压低了声音,左右瞧了瞧四周,发现并无人注意自己才继续道:“我有个当官爷的说,太子与敌军通了信,这一招是要……”
话还未说完,有人连连出声:“别别别……这可不能乱传,被人听了去是要招来杀身之祸的。”
“我说真的……”
店外有身着兵甲的将士打马而过,马蹄声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探身去瞧,只见那枣红色的马儿横冲直撞,往城北云府的方向而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街道尽头。
“诶你说这云府的小姐缠着沈相可不是一日两日了,最近怎么没动静了?我还等着听她的笑话呢!”
众人哄笑,一扫先前的神秘紧张。
——
云府。
小一还没来得及细看,朱红色的大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来人很匆忙,没等通报就闯进了云青山的闺房。
“殿下。”
云青山正在梳洗,闻声先是一愣,随即认出此人是陈祁的旧部薛禾。
“怎么回来也不事先报个信?”云青山放下梳子,这才好好打量起他来。
他脸上的血迹还没来得及清理,眉目间掩不去连夜赶路的疲惫,一张平日温和带笑的脸,此刻严肃得让人发怵。
感受到周围骤然冷下来的空气,云青山想到什么,心下一沉,“哥哥他……”
“……没了。”薛禾眉目低垂,看不清他眼中神色。
怎么会……
这几日她隐隐有些预感,总觉得有什么变数,却不曾想是她兄长遭了劫。
云青山红了眼尾,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往后靠了靠,一只手扶在了桌子上,这才堪堪站稳。
“朝堂上那些个老臣想除掉他很久了,这次本是诱敌之计,生生被他们歪曲成拖延战事意图谋反。”薛禾的声音又干又涩,一腔怒意无处可发,只是手上的剑被他攥得紧,几乎要揉进骨子里去,“又不知是哪个该死的畜生造了他与敌国互通的信件,叛国的帽子也就这么扣下来了。”
云青山眉头越蹙越紧,她死死地盯着某一处,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颤抖得发不出声来。
“他身体本就不好,涿安风沙重,去了没多久旧疾便复发了。战事吃紧的时候他连片刻也顾不上休息,到后来那群老不死的更是以肃清之名暗中扣了赶来的太医……”
“冬至那日,他终于没能熬过去……”
云青山木木地转头看向薛禾,艰难地出声,“那他尸首……”
薛禾咬了咬牙,“葬在涿安……不得回京。”
云青山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白嫩的掌心,沾染了细细的血丝。
她只觉得胸腔内是尽是剥皮剃骨的痛楚,慢慢地蔓延至四肢百骸。
“待我归来,便为你这顽童寻一位好郎君。”
待你归来……
“恭喜姑娘,从此便不受这东宫约束了。”
他轻轻地笑,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柔软。
那时陈祁罚她抄《女诫》,她刚写了两行便喊累,直往陈祁怀里拱去。
“寻郎君?寻郎君可比住东宫好?”
“自然是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