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陆慢受伤之日已过去了近半个月。
虽说当时受到的军法确确实实令陆慢体会了一把何谓皮开肉绽,但是到底正处于精力旺盛的少年时期,尽管偶尔还会因为用力过猛碰到伤处而倒嘶几口冷气,大部分时候,陆慢已经恢复正常了。
就比如,后卫乘的每日晨练。
右手提着半木桶水,左手紧紧贴于身侧,陆慢紧咬住牙,手臂肌肉酸痛发胀,吃力地保持平衡。
那日在屋内帮陆慢上药的年长士兵正巧经过,怀里还抱着一堆破旧的衣物。
“哟,老孙这是又做女红去啦哪天帮我也补补衣裳”负责监督后卫乘新兵训练的郭头儿把手背在身后,打趣道。
孙晋闻言停下脚步,倒也不生气,只是淡淡一笑,眼角微微显露出几条极淡的温柔笑纹。
“我这不是没事儿吗,就帮几个年纪小手工不利索的孩子简单修补一下。”
陆慢滴溜着眼睛,趁郭头儿不注意,悄悄把提着木桶的右手放低了几寸。
少年虎头虎脑偷懒的表现一点不少的落入了孙晋的眼里,已是过来人的孙晋知道陆慢身子尚未恢复完全,也不戳穿,反而是想着法帮几个新兵偷偷懒。
“这样吧,你现在去把衣服取来,我一并帮你补了。”
郭头儿粗人一个,自认比嗓门没人比得过自己,可是捏起绣线缝缝补补的活计他确实是一窍不通。此时一听有人主动愿意帮自己缝补那几件早就被磨破几个小洞的衣服,自是万分乐意。
可是这帮新兵不就没人看了吗
见郭头儿犹豫纠结的看向自己,孙晋眯了眯眼,柔声道。
“这帮孩子我帮你看着,你去取吧。”
陆慢不高兴地撅撅嘴,敢情这郭头儿就能这么闲,自己就得站在这风吹日晒的。
像是看出了陆慢的心理话,正帮着郭头儿看管新兵训练耐力的孙晋出言解释了几句。
“甭不高兴了,得亏你们是在咱们后卫乘,换作是别的队,可比现在苦的多了。”
通过这几日的相处,陆慢其实也对自己所在的后卫乘有了不少了解。
比如后卫乘之所以称为“乘”,不是因为人少,而是一个后卫乘的能力实在薄弱。
再比如,在后卫乘的士兵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负责给神都其他的兵队打打下手,再不然,就是会把一些神将们不愿屈尊搭理、但是碍于身份不得不出手相助的鸡毛蒜皮、不打眼的小事儿,统统给扔到后卫乘交由处置。
可以说,后卫乘就是一个鸡肋一般的存在,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也正是因为这样,常常被人瞧不起和呼来喝去的后卫乘里的士兵们之间,反倒惺惺相惜,总是如家人一般互相扶持。
也正是因为后卫乘士兵们存在过于和睦的气氛,总是被旁人嫌弃不够上进、毫无一点军人气概。
不过,好在后卫乘有一个脾气暴躁的郭姓小头头,不仅外表凶煞,就连性子也是彪悍至极。愣是让别的将领把嘴边的嫌弃不满生生憋回肚子。
刚从屋里取来衣服的孙晋眼神一凌,狠狠地瞪着右手越举越低、神情萎靡的陆慢。
哼,都说后卫乘的士兵各个不中用,自己这次偏要训出一帮有胆有识的新兵来,让那些瞧不起自己的同僚好好看看
上头的郭头儿斗志昂扬,身处下位的几个新兵可是叫苦不迭。别的新兵虽然都进入到严苛的训练中去,可是这后卫乘的几个小兵在辛苦训练的同时,还不得不提早参与各路“跑腿”任务。
所以,当陆慢跟着后卫乘的几人一起被分发到眼前这个闹市深处、仿若与世隔绝的小道上时,早已经做足了准备。
“不就是到处跑腿帮忙打下手干苦工吗爷可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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