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 你醒了啊。”肩膀被人推搡了一把, 睁开眼对上的就是张宽厚络腮胡的大脸, 额头上还淌着汗,眉宽眼清明,面黄透着晒得黑红, 本分老实, 长年做农活。
诶,为什么她能看出这么多来,她是谁来着, 她好像叫锦荣。
不等锦荣细想,刀背大声敲在驮着粮草的木头车架上,砰砰作响,“既然醒了, 就起来走吧。”
说话的是个穿甲胄的军士,语气虽有些冷硬, 但也不是不近人情。
之前叫醒锦荣的黄脸汉子和声和气的笑道, “半大的孩子,大热天赶了几天的路,也挺不容易的。”
那军士瞅了锦荣一眼,瘦弱得像个女娃娃, 个头也不高, 也忍不住心底一软“上头有令,新征的一批要赶在初七之前到大营。”
“唉,又要打战了, 不知道这次又要打到什么时候才停”
听他们的谈话,锦荣才明白,原来自己是新征入伍的小兵之一,只不过半路上中暑晕过去了,被放在驮粮草的牛车上躺了半天。
日头依旧晒得人发昏,即便是躺在牛车上也一路颠簸的浑身酸痛,但锦荣还是很知情识趣地从牛车上下来了。
黄脸汉子看了一眼,原本还想和军士说两句好话,让这孩子再多躺会,没想到半大的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一路上也没说过累,要不是突然倒了下去,还没人发现他半条命都快没了。
若是他自家的孩子,哪里舍得吃这样的苦去战场上送命。
“喝点水吧。”黄脸汉子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个巴掌大的水囊,递过去。
锦荣抬眸看了他一眼,这人还挺好心的,“谢谢大哥了。”声音偏秀气了些,但因为干渴嘶哑也与寻常少年没什么不同。
轻轻沾了沾唇,锦荣就将水囊送回去了,一边跟上行伍的步伐,一边整理着脑海中的记忆,就像是在看另一个人的人生。
现在所处一个名为大启的朝代,她的名字叫宋锦荣,虚岁十四的小姑娘,现被强行征召入伍即将到达西南大营的数万新兵之一,
而小姑娘的经历仿佛就像那句诗,昨夜见军帖,可汗大点兵,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
宋锦荣家中没有阿爷,也没有长兄,而她却是唯一的男丁。这就要说到宋家的悲剧史了,宋锦荣的祖父,父亲,还有两个伯父相继去世,又因为意外的,也有因为各种天灾。
总的说来,这个不算太平兴盛的时代,人命如草芥。
何况宋家也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唯剩下几个孤儿寡母,还都是女孩,宋家大娘,也就是宋锦荣的祖母,本盼着小儿媳怀着的遗腹子会是个男孩。
不是宋家大娘重男轻女,她为人仁厚是十里八乡都出了名的,前面几个儿媳生的孙女她也没半句怨言,但谁能想飞来横祸,家中唯一的顶梁柱也没了,族内有虎视眈眈,大启朝律法规定,一旦家中绝嗣,无继承男丁,名下田地皆归族内所有。
连年征战,苛政杂税又多,若没了这几亩田地,单靠织布浆洗,根本养不活家里人,哪怕是最艰难的年月,宋家大娘也未想过把孙女卖了换口粮。
这些可都是她早逝的儿子仅留下的骨血。正因宋家大娘这份好,三个儿媳都不愿改嫁,一心织布贴补家里。
小儿媳更是卯足了劲头,把命都给搭上了,未想天不遂人愿,最后的一个孩子又是个女孩。
听说族里都让人过来看了,看着咽气前还求她的小儿媳,宋家大娘一狠心,就和娘家妹妹蒙骗了众人,对外看是个男孩,族里的人也就悻悻而返了。
宋家关系几个孤儿寡母口粮的田地也总算保住了。
骗人一时容易,但想时间长就难了,宋家大娘咬牙充作男孩养,也打定注意,等前面几个孙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