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处下手,利落地斩下他的头颅,溅起了一地污血。
原本警惕着徐平生、担心他会随时暴起的众弟子见状纷纷退避,谁也想不到,卅四竟然就这么下了狠手。
徐平生的眼睛仍睁得溜圆,鸦青色和黑色的单眸一明一暗地瞪视着天空。
他一头掺白的乌发被卅四提垃圾似的提起来,冲着高处的九枝灯轻晃了一晃“喏,瞧瞧。这样你能消气了吗”
那浓重的血腥味翻卷滚动着向上飘来,九枝灯神色未改,平静道“我要一个死人脑袋作何用处。”
卅四蹲在地上,笑吟吟地抬头望他“这不是给你出气吗当年你初回魔道,行之找到我,跟我说你性情闷,说让我多逗逗你,好叫你别把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我答应他会照做的。怎么样,这样你能出气了吗”
提到那个人,九枝灯的眸光瞬间软成了一片泛波的镜湖。
师兄。
但这样的温情也只流动了一瞬,便又覆盖上了一层霜冰。
九枝灯伸出手来“把他的尸身交与我。”
“这可不行。”卅四用一种耍赖的口气笑道,“我也答应过行之,他看重的人,我都得为他保护好。”
“那你可挑错人了。”九枝灯冷笑,“这人是最不配得到师兄的看重的。”
卅四愣了愣,随即才用一副非常想得开的口吻道“挑错便挑错了。左右养了这么多年,就算是猫狗也能养出点感情来吧。”
九枝灯望着卅四。
时隔多年,他仍是这副模样,笑起来没心没肺,仿佛天大地大,没有任何值得他费心忧虑的东西。
九枝灯记得清楚,他当年第一次回到魔道总坛,托病闭门数日之后,卅四敲响了他的门。
九枝灯并不打算开门,佯作听不见,只静心参阅魔道近年来的族谱,强行记住那一个个未曾谋面过的名字。
不多时,他殿门的窗户突然被人拱了开来,卅四这张带着这般万事不关心的笑容的脸突兀地出现在了那里。
他开门见山地招呼道“小公子好啊。按辈分,我勉强能算是你表哥。”
九枝灯对他并无兴趣,但仍依礼节起身相拜“表哥。恕我耳拙,未能听到敲门声。”
这样的软钉子,卅四半分不介意,笑眯眯地咽了“你以前大概没见过我,你出生到被送走的那几年,我恰好在闭关修行,参悟玄道。不过我想你一定是听过我名字的。我叫卅四。”
九枝灯正在脑海中搜寻几个表哥的姓名,听到这个名字才愣了一下“是你”
卅四扶着架起的窗棂,笑道“是行之叫我来的。他答应我,只要我每隔两天回总坛看你一次,陪你说上半个时辰的话,下月他就趁着出门伏妖的时候,天天跟我比剑。”
似乎“比剑”这件事对他而言是极大的好事,提到这两字,他乐得小虎牙都露了出来“他说,时间不在长短,随你定。要是我来得多了,你说不准还会烦我。”
从旁人口里听到“行之”二字,九枝灯强作淡然,声音却激动得微微发起抖来“师兄”
若不是有他陪伴,九枝灯回魔道总坛的那段时间会难熬无数倍。
现在,注视着这张笑意不减的脸,以及被他提在手里的徐平生人头,九枝灯松了口“没有下次。他若是再不请自来”
卅四笑道“没有没有,不会有了。对了,行之现在如何了”
现在听他提到“行之”,九枝灯稍稍缓和下的面色倏地紧绷起来,满目警惕之色“你当真只是来抓狗的吗还是想要来把师兄带走”
卅四倒是承认得爽快“他是我的旧友。十三年不曾得见,就想来看一看。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九枝灯冷硬拒绝道“不必。师兄不见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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