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暗将明,晨曦微露。黎明之前,白日里看来摆设高雅精致的穿堂,平添一股阴森之气,显得鬼影蹱蹱。
执仗女子快步走过,行色匆匆。
“符应”
穿着一身黑的摄论太宫,骤然出现,比平时还白上几分的脸色,配着眼下淡淡的乌青,不见温润,倒多了几分惊悚。
符应女一怔停步,随即低眉应道“兄哥。”
“她安排了什么”
踌躇迟疑,碎岛第一文臣,面对自己的亲妹妹,一句话问得忐忑。
符应女并不抬头,反问道“兄哥不知吗”
棘岛玄觉不语。
“她的术法是兄哥你所授,想知道内容,兄哥何不自行窥探”
点了血沁的符玉,是经由棘岛玄觉的手转达。若想避他,便不会交给他。
棘岛玄觉侧过了脸,不答。家具的阴影投在他的脸上,将他一贯平和的轮廓衬得斑驳参杂,难以分辨。
“兄哥你是不屑,还是不敢”
今日的符应女,似乎格外刁钻。
“你把她困在这个危险的王座之上,明知会有今日恶果。你为了你的君臣大义,家国社稷,牺牲了她。所以,你不敢。你不敢窥探她的想法,怕窥探到她的怨恨,对命运,对碎岛,对你的怨恨。”
“”
阴影里的人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符应女罕见的尖刻,针锋般逼人。
“你像当年不,或许比当年还要难以释怀。毕竟,衡岛还剩下了一个元别让你自我安慰。这次呢你要安慰自己,幸好碎岛蒙昧的传统得以保存吗”
一声谓叹,悲凉无端。
“兄哥,你后悔过吗”符应女的似乎也染上了这种悲凉,“蓄意失明,逼她接下碎岛军政大权你自己清楚,也瞒不了我,你的眼疾本有法可治,便是现在,只要寻觅灵药悉心调理,假以时日,仍有机会恢复。”
棘岛玄觉没有反驳。妹妹的医术水平他再清楚不过,这是结论,也是事实,无从反驳。
“今日这种结果,你,后悔过吗”
静谧显得如此漫长,符应女几乎以为不会听到回答,但是她的兄哥,最后还是回答了。
“吾没有后悔的余地。”棘岛玄觉的声音略显沙哑,“我们,没有后悔的余地”
“符应,你怨我吗”
符应女摇了摇头“符应不怨。兄哥待符应爱若珠宝,呵护倍至,符应由衷感激。”
“小妹”
“符应,只是为王不平。”
棘岛玄觉抿紧了嘴,仿佛竭力忍耐着什么。
“王,她本来可以”
“可以一走了之像先王一样无故失踪吗”棘岛玄觉打断了她,“吾知道她从来向往自由,讨厌束缚,若碎岛安危无虑,她绝不甘心久困,吾知道知道”
“所以你故意中毒”符应女问道,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你只需要消极治疗,并将体内余毒尽数逼至双眼。双目失明,身有残疾,便不再是碎岛武神,便不能代王执政,而其他人,能力威望皆不足够,必要仰赖于王。”
阴影中没有回答,所以符应女顾自接下去“你看透了她之性格,虽崇尚自由,讨厌拘束,却对该担之责任从不逃避。她不是畏事之人,所以你利用这点,操纵情势逼她退无可退,而她出于对你伤势的愧疚,从此对你格外优容。”
“她”
“你想问她是否也知情吗不,她不知道。吾要怎么告知她,她的蒙师刻意骗取她的同情她不知。以她顾人以情的心性,根本不会怀疑你。她一直认为你之眼疾全是因她之故,不然,你以为她为何对元别诸多容忍”
“兄哥待王,实在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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