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散发着汗臭味和脚臭的男人中间。
车驶离西川地界,进入湖北后,就像一个一步三喘的老妇,总是歇歇停停,令人难以忍受。
突然,绿皮火车猛地一震,灰黑色浓烟弥漫在早春的空气中,火车再一次停下了。
三等车厢里沸反盈天,个个都开始咒骂起这破车来。
“啊” 尖利的女性叫喊声从前面的车厢传来,让被各种方言脏话问候的车厢悚然一静。
“怎么回事啊” 短暂的安静过后,是纷杂的议论声。
“吱呀” 连接二等车厢和三等车厢的门被推开了,两个扎着绑腿,手持长刀的男人闯进来,后面那个还背着支长枪。
“都安静点把值钱的东西都掏出来,谁要是不听保管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舒瑾城安静地挤在众人中间,暗中观察那两个匪徒。两个人都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又黑又瘦,看上去不像是职业土匪,倒像是附近的山民。
对面总是啼哭的孩子受到了惊吓,张大嘴就要开嚎,被母亲死死捂住嘴巴,用气声威胁“再哭,再哭跛脚王就把你抓起吃咯”
孩子一抽,果然不动了。
王景最近的名声又一次大涨,因为他半个月前成功地平定了木喀的战乱,废除了木喀绵延三百余年的土司制度,实现了对西南边疆的改土归流。
世人皆惧西南王,可惜,这里已入湖北境地,并不在西南王的管辖范围之内。
土匪按着座位顺序走过来,乘客们为求保命,纷纷将值钱的财物主动掏出。
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不愿给钱,跪下来哀求。在乘客们的冷眼中,她被一个匪徒抓住头发,当脸扇了两巴掌。另一个匪徒抢过她抱得死死的包袱,东西散落一地。
不过是一件破衣服,一双虎头鞋,一个玉米馍馍全是不值钱的玩意。
“呸”土匪往地上吐一口浓痰,啐一声晦气,将玉米馍馍和包袱里的几个铜板拿了,继续下一个。
见此情景,舒瑾城将手伸进竹篾包裹里,碰到了一个冰冷黑沉的东西,心下稍定。
这是她和向导赤松分别时,他送她的礼物。
“拿上这个,前面就是霍塘,有王景的军队,你安全了。”
“那你呢”
“我要走了。我还有事要做。”
说完这句话,身材高大、右腿微瘸的向导就骑着那匹黑色的骏马消失在风雪之中,她在木喀四个月的田野调研也就此落下帷幕。
她翻了多少座雪山,辗转多少牧场,她几乎拼掉了性命,才收集到的研究资料。
若是有谁要抢走,她便和他们拼命。
舒瑾城心意已定,手死死握住枪柄,浓墨点就的一双眼却安宁下来。
又有一个男人不愿交钱,被土匪们拳打脚踢。
那男人身体微微颤抖,嘴里不住求饶,手却还死死拽着包袱“大爷们,就放我一次吧。一家老小都等着我养活,整一年求爷爷告奶奶才收了账啊”
土匪解下枪来,直指着男人的脑袋,男人吓得一下瘫软在地。
另一个土匪将包袱打开,却见里面除了衣服什么都没有,不由大怒“好小子,耍你爷爷玩呢”
两只手指同时挪到了扳机上。
舒瑾城不愿多惹事,但也决不能眼睁睁看人被杀死在自己的眼前。
她的视力极好,能看清土匪背的不过是老式鸟铳猎枪,一发后还要填装;她手里攥的却是勃朗宁1903,准确度、可靠性与鸟铳相比都是天上地下。
赌一把。
赌,还是不赌
就在舒瑾城将半只手抽出包袱的时候,忽然被人按住了。是身边那个身材矮小、下巴上长了颗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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