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疾有些头疼,想了想,先掰开皇上揪着自己衣角的手,过去扶起小国舅,送他去一旁坐着,塞一颗蜜饯进他的嘴里,哄他别哭,又去门口让小太监取几颗热乎的水煮蛋来给小国舅揉脸,哄他揉完了脸可以吃掉,然后才问皇上与皇后“六部联名礼单,是什么个名义”
“说是皇后家家世低微,有伤国体,要抬她家。”皇上没好气道,“这都贿赂到了朕这儿了。”
“倒也算不得贿赂。”沈无疾制止了又要发作的皇后,朝皇上缓缓道,“六部此举,也不算师出无名,他们只是见皇上铁了心立皇后,便表明态度罢了。何况,皇后委实家世不显,若登凤位,确有些不妥之处。皇后家中又无其他亲近之人,只有一弟,且弟弟年幼,必然留在京中,又不便留在宫中,这就得开府,开了府,还得需要多少银钱打点,买奴仆,置家私,购庄子,百两黄金也留不下多少,说不定还少了。”
沈无疾说完,又问,“是否在黄金之外,还定了宅院”
皇上愣愣地点头“是啊,好大一院子,比朕当初的王府还大。”
“皇后所说不假,他们如此示好,不收,倒也反而不好。”沈无疾说着,赶在皇上嚷嚷之前,又道,“但皇上所说亦有道理。黄金百两,不说多,却也不少,虽暗里是有个说头道理的,可明面上,若传了出去,难免也对皇后与小国舅的名声有损。”
皇上与皇后异口同声“那怎么办”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互相扔了个白眼,又齐声道,“那收还是不收”
“你学朕说话作什么”皇上不满道。
皇后瞪他,哼了一声,不说话。
沈无疾道“收。”
皇上“可是”
“皇上是为皇后与小国舅计深远,可皇后亦是为皇上拉拢臣心,六部示好,不便折了他们的面子,此乃君臣相处之道,一进便一退,不要长久僵持。”沈无疾道,“只是收了之后,将黄金用作别途便可,不作私用,说起来,便不会有损皇后与小国舅的名声。”
“那做什么”皇上问。
沈无疾想了想,道“河南大旱,正有灾情,拿去赈灾吧。”
皇后却又问“人家给我金子,我拿去借花献佛,不太好吧”
“这倒无妨,皇后届时以女眷名义赈灾,便好了。”沈无疾微笑着道,“皇后率六部官员女眷,立个名目,将这金子捐出去,想必六部官员也承这个名声与情谊。”
皇后若有所思地点头“还是沈公公想得周到。那宅子”
“宅子太大了,不好打理,且是一笔巨耗。”沈无疾道,“可收还是能收,小国舅长大后,总得开枝散叶的,那也是皇后娘家,寒酸了,朝野脸上也无光。只是国舅年幼,独自一人住那,怕他住的不安,更怕恶仆欺主。不若皇上寻一可靠宗亲,将国舅暂且寄养在他府中,一来拉拢重臣人心,以示亲近信任,二来,也对国舅好。”
皇上想也不想,道“放你府上。”
沈无疾一怔“皇上,奴婢”
“对,我们也没别人可信,就放你府上,我弟挺喜欢你的。”皇后也道。
沈无疾无奈笑道“可是奴婢是个阉人,得蒙皇上宠信,方才自己有个宅子,哪敢管教国舅爷。”
“该管就管,小孩儿嘛,这有什么的。”皇后道,“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那些达官显贵后宅的阴私事儿多着呢,我还怕我弟打小好的不学,学了坏呢。你那倒是实在,没姨娘没争风吃醋的,挺好。”
皇上一听,附和“对对,朕也是这样想的。”
沈无疾左右看看,欲言又止,半晌,他为难地叹息一声,拜倒在地,道“蒙受皇上与皇后的信任,奴婢惶恐,必当鞠躬尽瘁,尽己所能,护国舅爷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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