箩里拿了白日剩下的针线来做。
她们家的姑娘,说起来竟和旁人家的都不同。
又会读书,又会作诗,琴棋书画,茶酒功名,无一不通的,比寻常人家的儿郎还出挑。
在开原府的四年,她就见过许多回来撩丨拨她家姑娘的小郎君反被姑娘羞得掩面遁走的场面。
也通庶务,她们看得眼花的账本子,姑娘轻轻松松就能盘出结果。
爷两个小小一府的中馈,也没有看姑娘怎么费心,三日才听一回话,就打理的井井有条。
偏偏常人家小娘子人人都要学的女红,竟是一窍不通。
从六、七岁上,就连五姑娘都规规矩矩地拿着针比划的时候,姑娘就笑眯眯地端着书,看着丫鬟们给她做针线。
那个时候她才刚进姑娘的屋子,做的是三等的丫鬟,就因为姑娘有一回瞧了她做的针线,在夫人面前点了她的名字,她才被夫人察看了两年,提做了一等。
那时候她老子生了重病,正是急要钱的时候。她拿了一等的月钱,又被姑娘垂问、看姑娘的面子请了郎中,后来竟治好了。
想起这些陈年的往事,闻藤手下在柔软的华亭细棉布上飞针走线不停,目光却渐渐有些失焦。
“想什么呢”顾瑟忽然笑盈盈地问她。
“呀”闻藤被她一唤,醒过神来,才发现这一针只差一毫就扎在自己的手上。
她红了脸,道“想起从前的事,一时竟走了神。”
顾瑟就叮嘱道“扎一下手,可不是好玩的。这样晚做针线,于眼睛也不好,放着白天再做也就是了。”
姑娘一年年长成之后,待身边的人总有些超出年龄的温柔和宽和。
闻藤道“姑娘昨儿不是说那贡缎的袜子穿着滑脚,我想着早些给姑娘做两双华亭棉的,若是还不好穿,再挑些别的料子来。”
她在笸箩里挑出几卷色线来,对着光比了比,换了一条在针上,又继续绣袜子上的茱萸纹。
顾瑟道“哪里就这样急,何况年下家里送来的衣裳里也该有的。”
闻藤笑道“外头做的针线,姑娘哪里穿的住。”
顾瑟就点了点她“打量我听不出来你这是排揎我呢。”
闻藤抿嘴笑道“奴婢不敢。”
她原本是笑着的,可是过了片刻,忽然出了一回神,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顾瑟就看了她一眼,道“今儿你这是怎么了,这样多愁善感起来。”
闻藤道“奴婢是什么牌面上的人,也敢用多愁善感这样的字了。”
她这时绣完了一只袜筒,埋着头道“就是想着往后姑娘嫁了人,也不知道奴婢还能不能给姑娘做针线了。”
顾瑟却道“你听什么人说我要嫁人了呢”
闻藤道“老夫人和夫人都这样心焦,姑娘翻过年就及笄了,满打满算再过个两、三年,姑娘怎么也要出阁的”
顾瑟一时没有说话。
闻藤又道“何况太子爷今年都二十一、二了,他又哪里等得起呢。”
顾瑟却笑着摇了摇头。
她声音柔和,低低地道“谁说我要嫁给殿下啦。”
闻藤怔怔地看着她。
灯花又小小地爆了一下,一霎跳动的火焰映在顾瑟的侧脸上,照出她眼睫下的大丨片阴影。
她肤白如玉、脂腻如瓷,烟水眉轻、澄波目敛,在淡黄的烛光里,这样静默而温柔地坐着,褪去了迫人的气度之后,就显出一番格外的,让人不忍出声打扰的脆弱和少年气。
她微微地笑着,轻声道“殿下这样好的人,会选到一位家世、容貌、性情都相当的小娘子做太子妃的。”
“我呀,就只想留在顾家。等将来殿下娶了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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