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贵妃竟将她当成一个绣女,一个下人使唤。
“纯贵妃。”明玉当即为魏璎珞抱不平,又不好直接拒绝,便另寻借口道,“我家主子从前手受过伤,只能做些粗浅的活儿,观音大士这样精致的绣像……”
这也不算借口。
魏璎珞一生坎坷,几乎都写在她的手上。有铁水烫出来的伤口,有雪地里冻出来的冻疮,有日夜不停洗刷马桶留下来的旧创,林林总总,各种伤疤,就算用最好的药膏也去不掉,已经似树木的年轮似的,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成了她手的一部分。
纯贵妃却不管那么许多,只淡淡道:“本宫已在太后面前举荐,难道现在要去告诉太后,你不行吗?”
明玉还要开口推辞,魏璎珞却一个眼神止了她的话,然后对纯贵妃笑道:“纯贵妃,这幅绣像多久献给太后?”
纯贵妃笑眯眯道:“不长不短,一个月。”
明玉:“你——”
一个月?一个月能绣出张帕子就不错了,还想绣个观音像,纯贵妃这纯粹是在为难人!
魏璎珞却笑容如初:“贵妃娘娘放心,嫔妾必定竭尽所能。”
送走纯贵妃,明玉将门一关,咬牙切齿道:“她分明是来落井下石的,你怎能轻易答应呢?”
“纯贵妃已经挑明,绣像是为太后而作,若我公然拒绝,便是对太后大不敬,她正等着抓我的把柄。”魏璎珞拿起桌上的针线,脸色凝重道,“去,把蜡烛都拿过来。”
夜里,延禧宫中亮起一簇烛火。
宫中物资短缺,连最寻常的蜡烛都要省着用,故而魏璎珞故意将灯芯拨暗了些,这样就能让蜡烛烧得更久一些。
在这样黯淡的烛火下刺绣,在所难免的……会刺伤手指头。
“啧!”魏璎珞皱了皱眉头,将受伤的手指放进嘴里吮了一下,等到手指头不再流血,就继续落针刺绣。
她不睡,明玉自然也不肯睡,陪在旁边,哪怕双手不停搓着胳膊,依然觉得冷,于是打开炭盆,想要将炭火拨旺一些,却发现里头的炭火早就没了。
明玉心中一酸,左顾右盼了片刻,从床上抱来一床被褥,严严实实地盖在魏璎珞肩上,然后将自己当成炭盆,紧紧偎在她身旁,为她取暖。
“你这样,我都刺不了绣拉。”魏璎珞笑着,却也没有推开她。
明玉本想一直陪她到天亮,但渐渐的,眼皮子越来越沉,不知不觉间,就靠在她肩上睡过去了,梦中温暖如春,她猛一睁眼,却发现并不是梦,屋子里是真的温暖如春。
“嘘。”小全子蹲在地上,竖起一根手指头,“小声点,主子刚睡着。”
魏璎珞累得可惨,窗外已经隐隐透出一丝曙光,她才合上眼,抱着绣像躺在了床上,似乎要一睁眼就继续手中的绣活。
明玉极心疼的为她盖好被子,目光一转,落到小全子脚下的炭盆上,明亮的炭火在炭盆内不停舔吐,却无一丝刺鼻烟味,显是上好的无烟炭,她不由得又惊又喜,压低声音道:“小全子,你很好!”
小全子只是对她笑笑,并不多言。
若只是一盆炭火,明玉还不会起疑心,只当他在内务处有人,那人也肯给延禧宫一个面子,不给其他,好歹给点炭火过冬。
但很快,明玉就觉得不对。
用膳的时候,小全子送来热锅子,对现在的延禧宫而言,能在大冬天吃上一口热饭热菜不容易,但揭开锅盖,却见里头有荤有素,不但有烧得入味的东坡肉,还有冬天难见的白菜,不仅明玉,连魏璎珞都觉得有些吃惊,问他:“小全子,你哪儿弄来这样好的菜?”
小全子一口咬定:“内务府领的。”
甚至到了夜里,魏璎珞绣像绣到一半,忍不住捂嘴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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