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开口,韩彬就率先问道:“今日看到诸商之嘴脸,你还以为,太上皇大兴商事是好事?你堂堂宁国公后裔,在他们眼里,又算得了什么?你师如海简在帝心,堂堂探花郎,三品巡盐御史,只因一朝‘失势’,就被如此轻贱。自古以来,商贾不事生产,贱买贵卖,重利轻义,若是不加以严法,必生祸事!这些年来,礼乐崩坏至斯,你这黄口孺子,今日见到真章了否?”
贾蔷看了林如海一眼后,缓缓颔首,又摇头道:“半山公此言,小子只能认同一半。”
韩彬闻言,脸色一沉,冷笑道:“却不知还有哪些不懂的?”
贾蔷对这老头的霸道和自恋感到无奈,其实也正常。
便是在他前世,见到的一些单位一把手,至少一半都是如此……
想坐一把手,或者一把手想坐的久些,若不以强威镇之,也的确办不好事。
贾蔷顿了顿道:“大人,小子敢问大人一句,大人仕宦三十载,是见过卑鄙下作的商贾多些,还是见过的厚颜无耻的官员多些?就卑躬屈膝,毫无操守而言,是商贾为祸更大些,还是官员为祸更大些?以小子浅薄的见识来看,不管官也好,商也罢,既有好人,当然也有坏的。只要有国法规矩时时约束着,不松懈,时时严查之,又怎会任其恣意放肆?当然,我学识浅薄,见识的也少,只能看到这一步,难免想当然。但大人这般问我,我只能这般作答。”
韩彬闻言,黝黑粗糙的脸抽了抽,打量了贾蔷好一会儿后,对林如海道:“如海老弟,看到了没有?这就是个滑不溜秋的驴粪蛋蛋!京里面弄出那么大的风波,他拍拍屁股跑扬州府来。到了扬州府也是不安生,在老夫跟前耍滑头。口口声声他见识浅薄,照他的意思,老夫若和他计较,岂不是和他一般见识浅薄了?”
林如海呵呵笑道:“若不是蔷哥儿志不在仕途,他这一沉稳心性,实乃名臣种子啊。”
韩彬闻言凝眸看向贾蔷,道:“志不在仕途?莫非,你是怕老夫寻你算账?”
当初韩彬警告过贾蔷,若是查出他有心弄鬼,必让他难在朝堂上有立足之地。
不过事后韩彬派人几次调查,发现贾蔷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提前知道太上皇圣驾御临醉仙楼。
以他的气度和胸怀,自然不可能和一个心怀君父忠义的小儿计较。
如今再加上贾蔷救了林如海,相当于为他挽救了一员新政大将,如此算来,先前的芥蒂也就算扯平了。
这会儿听闻他居然不务正业,自然心生不喜。
贾蔷闻言却摇了摇头,道:“半山公纵身负天下之望,贤德清名四海皆知,但我行事素来问心无愧,怎会畏惧大人?只是志不在此……”
“那你志在何方?小小年纪,不好生进学,报效朝廷,心怀安邦之志,莫非只想一味的贪图享乐受用?”
韩彬眉头越皱越紧,口气也越来越重。
林如海依旧面带微笑的坐在一旁不言,他知道韩彬此人志高心坚,有宰辅之能,迟早会礼绝百僚,眼界之高,等闲朱紫大员亦难入其眼。
所以,这会儿提点教训贾蔷,并非是坏事。
贾蔷似也明白这一点,因此并未动怒,依旧气度沉稳平和,微笑道:“大人,不入仕途,不代表不读书,不进学。只是,小子非为做官而读圣贤书。”
此言一出,韩彬眉头一动。
就听贾蔷又道:“小子许是因为出身之故,早早听闻了许多官场上的腌臜事,虽也知难免,更知那等腐化堕落必须有人来斗争,以正压邪。可是,小子却不想妄自尊大。官场上能人辈出,也轮不到我……”
“都如你这般想,天下大政谁来操持?!”
韩彬厉声喝道。
贾蔷闻言一怔,随即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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