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户自守、独善于外的想法,往年他也难免,只是现在这些诉苦抱怨声传入耳中,令他加倍的厌烦,只觉得这些乡户就该统统铲除,否则乡土永难安宁入治!
心内冷笑着,翟慈又看一眼身旁的王猛,见其只是微微颔首,便又开口笑道:“今次除恶,我自率乡勇吏众上阵,诸位若愿同往掠阵也可,归家闭门自守也可,只是切记不可助贼作乱,否则王法难容。另待游氏众溃外逃乡野,诸位若能各率乡曲收捡溃众系送县署,县下也都各有犒赏。但若有包庇罪余事迹,一旦查实,还望诸位不要怪我不恤乡情。”
这话听来便有几分凶狠,在场乡众们也都各自干笑。游氏豪霸乡土经年,翟氏始终被压制的抬不起头,他们也都清楚。
虽然很明显这次有晋军王师为翟慈撑腰助战,但想要快速击破游氏又谈何容易。若是战斗久拖无果,很有可能北面蒲城的屠各胡军或许也要趁机加入进来,乡土或要顷刻大祸,他们更没有趟浑水的兴趣。
下邽县署集众宣告游氏罪过的时候,位于金氏陂北面的游氏坞壁中也开始进行战争的动员。
游氏不愧下邽乡里一霸,虽然近来声势略有削弱,但也很快便动员起了两千余名战卒,甚至还有两百多匹经过训练的战马。如果再加上坞壁中的壮年妇人俱都参与防守的话,可用战力足足三千余众。
游秩虽然区区一介乡士,但生此世道又哪能没有军伍之能,甚至早年还曾在汉赵军伍中担任兵长。尽管陂上那一营弘武军对于他的投诚未作回应,令得情况大不乐观,但也不足瓦解他们守护家业的信念。
晋军西征以来,诚是战果惊人,但是毕竟没有亲见。他们关中健儿能守护家业至今,靠的也是连年浴血奋战,自不会因区区风传便瓦解军心,精勇与否,还要战过方知。
“翟贼久弱,即便是稍作借势,也难指令各家乡徒。其所用之徒,不过自家所领千数之众。至于近来招抚那千数野卒,奴用则可,绝难战用。”
游秩虽然年老气盛,但也并非一味的鲁莽,双方实力对比如何也有着一个清晰的认识:“目下唯一所患,便在于晋军士众。能够长驱至此,其军必定精勇无疑,所幸目下大部都为屠各胡儿监望、不能妄动转机。能够参战者,无非周边几百之众。另白渠上那一路晋军尚需监望蒲城动向,即便果真参战,阵对者不过坡上三百余卒……”
但从军力上而言,自家一方是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可攻可守。但尽管言中不以那三百晋军为意,游秩心内还是不敢怠慢,幸在这些晋军多为步卒,战马不过区区二三十匹。
其实在决定开战之后,游秩心里便出现一个绝佳的作战计划,那就是集结自家所有战马,组建一个两三百人的轻骑队伍,直扑坡上那个草草架设起来的县署。
那里不过只有一些篱墙环绕,防护力几近于无,但却聚集着两千余下邽吏户。这些吏户入治未久,一旦遭遇袭击,又没有强力的防护,必将一哄而散。届时翟慈无论救或不救,主动权都将落在他的手中。
可是如此以来,性质便不只局限于乡斗了,而是直接挑衅晋军王师。一旦引得其军主力来攻,那才落入真正凶险之中。
尽管自家儿郎带回消息言是蒲城军队正在与晋军主力遥相对峙,但这一消息眼下还未确定,而且也不排除刘须根故意放走晋军来攻打他,自身兼收渔翁之利的可能。
“三郎你先领骑队分驻外堡,散出斥候西向巡望,境域中若无敌踪,即刻扑击西南张氏坞,他家坞墙远较翟氏浅薄,即便不能攻下也要在外鼓噪,若能引出翟贼最好。若是不能将贼引出,坞壁又攻不破……”
游秩还在斟酌着布置作战任务,突然门外一人疾驰入内,颤声道:“郎主,坡上晋营已空……”
“去向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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