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今日已得了圣上口谕,从卫尉少卿调任河东令,待明旨下达便将赴任。”“这么仓促?”武元衡微感惊讶,可转念想起近日发生的事,倒也能理解他。
就在半个月前,他们一行人自武宁县返回长安,李成轩和西岭月也回来了。没过几日,长公主府就传出丧事,昭告世人爱女郭令月重病身亡,裴家与郭家的婚事也就此作罢。
可熟知内情的人都晓得,裴行立的未婚妻不仅没死,如今还好端端地住在福王府里养伤。看天子的意思,是有意与福王重修兄弟之情,而西岭月身份微妙、前程未卜,是绝不可能嫁给裴行立了。
想必他也是极度伤情,不肯再留在长安了。
武元衡不免一叹:“贤侄也太心急了,以你此次的功劳,绝不止一个河东令的位置,大可再等等。”
岂料裴行立看得很开:“这是晚辈自己选的,河东乃我裴氏祖源地,迄今仍有上百族人居住,晚辈能回乡与族人团聚,也是美事一桩。”
“听你一说,确实如此。”武元衡口中应和,心中仍是感到惋惜。想裴行立一表人才,先在镇海被耽误了数年,好不容易因功擢升沁州刺史,又没去赴任,改任了卫尉少卿。如今倒好,既没找个好地方任刺史,也没留在长安做京官,回乡去了,亲事也没个着落。
裴行立知道他是在为自己的选择而嗟叹,忙转移话题问道:“听家父说,相爷也要赶回西川了?”
“是啊,西川毕竟是萧家的老巢,圣上怕有余党漏网,命本官尽快回去善后。”武元衡顺势提及,“你回去也向令尊转达一声,本官三日后启程,让他不必送了。待本官年底回京述职,再约令尊把酒相聚。”
“是,晚辈定当转达。”裴行立本意是来辞行,话已说完,他也不欲久留,便起身告辞,“相爷政务繁忙,晚辈就不叨扰您了,今日白大夫和郭郡守约了晚辈吃酒。”
听到这两个官职,武元衡一时还有些不适应。半月前他们一行人平定逆贼回朝,今上论功行赏,白居易被授予左拾遗,还喜获天子亲自赐婚,即将迎娶名门贵女杨氏。
郭仲霆也嚷嚷着要圣上赐婚,正式向圣上求娶胡国公的后人——齐州县主秦瑟。怎奈圣上故意刁难,非让他去南浦郡做郡守,声称他必须妥善处置了武宁县,把太平山里的巨资查验清楚,还要将当地的暗卫平稳招安,才允准齐州县主嫁给他。这任务还有个期限,一年之内。
想到此处,武元衡忍不住笑道:“你代本官转告郭郡守,他若在南浦遇上任何麻烦,可遣人来成都府相告,本官定全力协助。还有,再恭喜白学士……不,是白大夫,就说他大喜之日,本官自有贺礼送上。”
裴行立笑着应下,正待再度告辞,岂料武元衡又想起一件事来:“哦,对了,萧家父子的尸首找到了吗?”
“听郭郡守说,萧致武的尸首找到了,是凭着衣裳认出来的。萧忆的尸首还没找到。”裴行立如实相告。
这也是郭仲霆最为头痛的一件事。当今天子疑心重,尤其是萧家父子这等心头大患,死不见尸,他是不会放心的。可当日太平山塌陷的情形天子不知,他们都是亲眼所见的,要从无数的巨石、泥沙、草皮、土块中找到一个人是何等之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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