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驿生意,我从来没打算过要一家独大。
一家独大,这个行当就起不来。我只是不喜欢同行之间你死我活。”李桑柔将话题转到了邮驿上。“可庆安老号这家,刚才你也说了,他们几乎所有人,都是来自歙州休宁县。
虽说他们长年在外,极少回去,可休宁是他们的家,他们娶亲要回去娶,养老要回去养,死了要骨归休宁。
齐梁之间,太平了几十年,之后会怎么样,我问了包平。
包平说,从四五年前起,齐在太原的茶马司,和梁在蜀地的茶马司,都强令盐茶丝绸毛料等物,至少一半拿来换马,换来的马,又被茶马司全数买走。”
顾晞眉梢扬起。
李桑柔看着他扬起的眉梢笑道:“不要小看生意人,春江水暖鸭先知。
太平了几十年,太平日子快要过去了,包平和他的老乡们,早就看出来了。
我让他先回去好好想想,一旦齐梁战起,他们庆安老号,和他们这些人,究竟是齐人,还是梁人,这会儿,他们心里,就要先有个决断。”
顾晞连连点头。
“今天一早,包平就来找我了,说前天是他愚钝糊涂,这样的事哪还用想。
包平说:庆安老号头一块招牌挂出来,就是在建乐城,这几十年,铺子在建乐城,生意在齐地,他们自然是齐人,这是不用想的。”李桑柔看着顾晞。
“他们的茶砖丝绸,来自南梁,这生意一半一半,可不能全算在齐地。
他这话说的过于诚恳了。你怎么看?”顾晞看着李桑柔。
“齐梁若是战起,他们身在齐地,只要齐地没有战败之态,他们就是齐人,一旦局势对齐不利。”后面的话,李桑柔没说下去,看着顾晞,摊开手,一脸苦笑,接着道:
“不过,他们若是身在梁地,也一样如此,梁地撑得住,他们就梁人,梁地撑不住,他们就树倒猢狲散,摇身一变,就是齐人了。”
“我也想到了。哼,若一时局势不利,那就先杀了他们,省得他们作乱。”顾晞眼睛微眯。
“齐梁分界,是从有了齐,有了梁才开始的。”李桑柔看着顾晞,犹豫了下,谨慎道:
“前朝,前前朝,再前前朝,大江南北,从来没分过彼此,都是一国之人,一样的血肉。”
见顾晞面色缓和,李桑柔缓声接着道:“这个齐,和梁,是你们的势力区分,不是芸芸众生非我族类的区分。
歙州人奔波四方谋生谋钱,早在齐梁之前几百上千年,就是这样了。
几百上千年以来,他们从来没区分过大江南北,没区别过齐人梁人。
现在,大约他们也不想区分,他们就是休宁人,休宁商人,只想着赚钱,不想多管是齐地拥有四海,还是梁皇君临天下。
我在江都城的时候,也悄悄往江宁城安排了何水财,还让何水财在江宁城买了处宅子,报了户贴。
就是打着主意,万一两家打起来,我们就看情况,哪家赢了,我们就做哪家的人。”李桑柔看着顾晞笑道,“毕竟,两家都是同样血肉,没有哪家是非我族类对不对?
江都城的夜香行,在二三十年前,也是江宁夜香行的分舵,江都不叫江都,叫江宁南城,是不是?”
顾晞眉毛高抬,片刻,无语失笑,看着李桑柔笑道:“那现在呢?”
“现在我们成了南梁通缉的要犯,夜香行也被他们血洗了,没办法再左右逢迎了。”李桑柔叹气。
“看来是我连累了你。你的意思我懂。唉。”顾晞往后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差不多的话,大哥也说过,不只一回。
我不强求他们怎么样,不过,我要尽自己的本份,庆安老号,还有歙州商会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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