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英雄的指责,陆坚城的表情有些茫然。
担任江右太守十几年,他早已忘了自己做过多少恶事,杀过多少人。
正如英雄所言,那些人命不过是些数字,是挡在他前路上的螳螂虫豸,人在走路的时候,看到虫子一脚踩死,不是很正常吗?哪有那么多精力一一记住。
下意识的低头,视线穿过了地面,无数只惨白的手臂正从地底伸出,带着浓烈的怨恨,仿佛要将他拖进那无尽的黑暗深渊。
良久,他一声长叹,抬头望天:“殿下所言有理,老夫确实没有资格愤懑。今日落到这步田地,全都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我还是那句话,求殿下看在我这些兄弟曾经为霜州浴血奋战的份儿上,饶他们一命。”
“将军!您不要再跟他废话了!”他的亲兵统领大声道,“那些恶事,咱们这千百兄弟谁没参与过?听人家话音,显然是不可能放过我们的。
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是做了,横竖都是一死,不如拼了这条命。
老子还不信了,就凭他一人一虎,还能把我们上千号人全都干掉?
笑话!兄弟们,告诉少宫主殿下,咱们是吃素的吗?”
“不是!”
“兄弟们跟他拼了!”
“干他娘的!杀!”
“杀!”
上千将士热血沸腾,山谷内喊杀声震天,连他们胯下的战马都受到了感染,开始喷气刨蹄。
英雄叹了口气,在瑶光身后变身,然后道:“挥手。”
瑶光立刻摆了下裙袖。
一阵微风吹过山谷,犹如寒冬降临一般,所有的热血和杀气瞬间凝固。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一颗颗头颅掉落,紧接着便是尸身,道道鲜血喷上半空,又纷纷而落,像是下了场雨。
陆坚城摸摸脸上的血滴,骇然转身,只见他身后就像刚刚开始收割的麦田一样,上百匹战马孤零零的站在那里,队伍空出了一大片。
再看还活着的将士兵卒,眼睛里已经没了热血和勇气,只剩下浓浓的绝望和恐惧。
英雄变回男人,开口:“陆坚城,别演戏了,这些人因为你的命令和蛊惑走到今天,已经很倒霉啦,何必还要故作悲情的拉他们垫背呢?
难不成你还觉得可以趁他们冲锋送死的时候悄悄逃走?
不可能的,我既然在这里安排了伏兵,就不会再给你留下半点机会,你可不像萧承安那样还有个王室身份,认命吧!”
看到将士们纷纷投来或怀疑或怨恨的目光,陆坚城终于彻底死心,双手松开了缰绳。
“你会放萧承安逃离江右?”
“对。他出身梁国王室,罪名是谋反,能做文章的地方太多了,光是吞掉梁国萧氏在霜州的所有产业,可满足不了我的胃口。”
“殿下这是要榨干萧承安最后一点一滴的价值啊!佩服!老夫输的真是一点都不冤。”
“老子很冤。就因为你们这帮贪心不足的王八蛋,害的老子要大老远跑来,若是不彻底的弄死你们,哪对得起这两个月的风餐露宿?”
言罢,英雄双腿夹了夹阿花的肚子,阿花立刻抬步缓缓向前。
“废话到此为止,所有人听令:放下武器,下马,投降!”
阿花步履无声,一步步走近,一根呲出来的獠牙在火光下寒光闪烁。
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令人窒息。
当啷!
一柄刀落在了地上,仿佛一个信号似的,第二柄刀,第三柄刀,第一副弓箭,第一杆长枪……
当啷当啷当啷……
所有人都丢掉了兵器,下马,低头跪倒,只剩下陆坚城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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