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秦如梦被正一门李觉新所救之后,便随着她在这极北雪原修行。秦如梦时常寒毒失控,而每次李觉新都能恰到好处地找到症结所在,以精纯的内力赶在发作之前便将其压制。
为此,秦如梦既感激又羞愧,只觉得是自己牵连了李觉新,搅乱了她的修行进度。
李觉新笑道:“这倒也无妨。正一弟子半个医。光会武功的弟子算不上正一弟子,还须兼顾医道药术。”
秦如梦笑问道:“那正一门人是不是个个都准备修仙飞升啊?”
李觉新只哭笑不得,对此固有印象不知该如何解释,苦笑道:“再强大的人也还是人,不是神。就算是正一门主张霁陵,也不敢自称人间真仙……”
秦如梦问道:“张门主高寿?”
李觉新说道:“他老人家已经一百多岁了……”
秦如梦诧异道:“老人家身子骨可还硬朗?茶饭可还食得香?是否依旧健步如飞?”
自从秦如梦到来之后,她只觉得自己在这极寒之地的苦修,也开始变得色彩缤纷起来。她总有很多问题,但也不很惹人烦,反倒教她觉得有个人在她苦修之余说说话,倒也不错。
李觉新笑道:“他老人家已经将门内事务交给正一五侠了,自己去云游四海去了!”
秦如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喃喃自语道:“看来……他好得很啊……”
李觉新轻轻喟叹一声,说道:“正一五侠,现在也只是四侠了。节陵真人离开正一许久,已近十年未归了……”
这段时间里,李觉新一边修行,一边教授秦如梦如何控制寒毒。但是她发觉,秦如梦体内之寒甚为怪异。它似乎怎也消灭不得,仿佛是有个无底洞,灭之则生,生之即繁,不断地消磨着她的精气和内力。
秦如梦只能不断消耗内力来削弱或者短暂压制寒毒发作的时机,但总也无法全然阻止。每当发作,她的浑身经脉便如被霜雪冻结,内力难以提振,只可抽借吴雪的内力来强行压制。
这种方式带来的结果,就是他们俩都会享受一遍寒毒发作的苦痛滋味。之前也有所提及。
白天修行归来,李觉新和秦如梦躲在洞内避寒休息。她点了秦如梦几处要穴,一边试探性接触寒毒,一边探究其根源。可每一次,都仿佛是打游击,她找不到症结所在,一番功夫下来,也还是徒劳无功。
李觉新奇道:“怪了,我还从未见过妹妹这样的体质,至阴至寒,阳元难生,精气难固。”接着,她苦笑道,“幸好妹妹是个女孩子,若是男人,只怕这辈子要跟女孩子无缘了……”
秦如梦噗呲一笑,转而神情却显得极为苦涩,说道:“姐姐不用瞒我,我也是知道的。我这身体,今生也跟当母亲无缘了……”
李觉新苦笑两声,喟然道:“事情或许会有转机也不一定。我还是道行不深,若是霁陵祖师在,想来妹妹的病也不在话下……”
这一日,秦如梦与李觉新在外修行之时,忽遇风雪。原本晴空万里,不知从哪刮来了一阵阴风,时而凭端气温骤降,白雪障目,寒霜迷眼。
李觉新蹙眉疑道:“这雪来的太过古怪,我们先到附近的山洞内躲避……”
可她一回身,却见背后无人,秦如梦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心中一凛,顿觉不妙。这风雪浩荡,方向难辨,又有深洞魔窟、暗涧冰壳潜藏,她对此地不熟悉,只怕是落入了其中。
风卷雪,雪卷刃,迎面刮来。秦如梦双手遮面,只不料忽而身子一倾,直从山上滚落了下去。她料想自己这次是九死一生,与之浩荡雪山比起来,自己无异于是蚁蛭蚍蜉。
千雪滚落,寒霜似刃,秦如梦不知撞到了哪块冰疙瘩上,后腰一痛,再难控住身躯,犹如失翼之蝶,直扑扑地朝山下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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