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八载,二月二十七日,天近中午。
初‘春’的河中,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碎叶城北的素叶河吸纳来自上游初融的冰川雪水和支流的淙淙溪水,水势渐涨。河两岸的红柳树和胡杨树,仿佛感受到了‘春’天的召唤,开始吐出柔嫩的新芽。
三十多岁的奴隶苏鲁克,骑在坐骑上,右手握着长长的套马杆,在素叶水的北岸驱赶着二十余匹骏马。
苏鲁克的左臂空‘荡’‘荡’的,但骑术高超的他,单靠双‘腿’用力,就能娴熟地‘操’控胯下的坐骑。
“驾!”苏鲁克挥动着套马杆,引导着马群向素叶河跑去。在马群的另一侧,年轻的奴隶巴库特左手持长杆,约束着马群。
苏鲁克和巴库特的脸颊上,都烙有沙陀主人的名字。这样,无论他们逃到哪里,都无法掩盖自己的奴隶身份。
素叶水畔附近的地形,曾经担任过突骑施汗国附离亲卫的苏鲁克熟悉的很。他闭着眼睛,也可以从碎叶城骑行到突骑施汗国与石国‘交’界处的阿史不来城。
十夫长苏鲁克是在去年九月的碎叶大战中率队向西突破之时,被沙陀人和黠戛斯人擒获为战俘的。而他的左臂,却是在数年前就失去的。
那时,苏鲁克还只是一名普通的附离亲卫,他以擅使长矛、‘精’于投矛而在袍泽中小有名气。
在跟随百夫长前往俱兰城一带刺探石国军情时,他们遭遇一大队骑着高头大马、披着黑‘色’铠甲、使用修长弯刀的武士。
那些武士的战斗力非常强,附离军的百夫长使出浑身解数,也只带了一半弟兄返回碎叶城。
若非苏鲁克在关键时刻用左臂挡了一刀,百夫长恐怕也要‘交’待在俱兰城了。
返回碎叶城后,失去左臂的苏鲁克无法再担任附离亲卫。在百夫长的运作下,他被任命为轻骑兵部队的十夫长,调离了附离军。
过了大半年后,苏鲁克才在和百夫长喝酒时得知,在俱兰城伏击他们的黑甲武士,根本不是石国的粟特军队,而是来自呼罗珊地区的大食骑兵。
突骑施汗国已经许久不曾与西边的大食帝国发生大规模战争了。苏鲁克也只是听父亲念叨过跟随苏禄可汗,在乌浒河大胜大食军的光辉往事。不过,在苏鲁克的记忆中,父亲提到的大食军总是喜爱佩戴白‘色’的衣甲。
苏鲁克‘弄’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大食骑兵在俱兰城一带活动,但这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十夫长需要考虑的事。
失去左臂后,苏鲁克就将主要‘精’力,投入到训练弟弟阿勒巴尔上。他期望弟弟能够尽快成长起来,加入附离亲卫,承担起支撑家族的重任。
但苏鲁克的愿望尚未实现,就爆发了唐军率领葛逻禄、沙陀和黠戛斯一起围攻突骑施汗国的碎叶大战。
移拔可汗决定全军突围之际,身有残疾的苏鲁克和数千不是有伤就是年老体衰的族人一起,被带兵的伯克挑选出来,负责向西突破。
熟悉地形的苏鲁克明白,他们是被可汗用于‘迷’‘惑’唐军的‘诱’饵。军队突围的方向,必然不会是一马平川的西边。
虽然明白向西突破九死一生,但苏鲁克心中并无怨言。他只期望,弟弟阿勒巴尔能够顺利跟随可汗成功突围。
在冲入沙陀人空‘荡’‘荡’的营帐内时,苏鲁克已然明白,唐军显然已经识破了可汗的计划。
他内心十分焦灼,禁不住为弟弟担心,但除了奋力向西前进之外,苏鲁克并无任何拯救弟弟的好办法。
沙陀人和黠戛斯人的羽箭若泼天大雨,将苏鲁克所在的‘诱’饵部队杀死杀伤了一大半。
苏鲁克凭借在附离军中磨练出来的出‘色’骑术,也不知识幸运还是不幸,竟然躲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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