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参越听越惊,额头冷汗点点。在岑参看来,封常清竟能从和谋剌黑山的闲谈中,‘抽’丝剥茧看出如此多的端倪,并想到日后如何利用之,如此能力,简直要比长安西市那些能够口吐火焰的‘波’斯奴还要神奇。
而他自己却屡屡误判,固然有信息不明之故。但究其根本,却还是涉世太浅、知人不深。
入仕以来的种种坎坷、来到安西之后所受到的冷遇,岑参本来一直觉得是世界对自己不公。而和封常清长谈数次之后,他依稀察觉到,自己身上也的确存在许多天真和不成熟的地方,也缺乏许多建功立业所必须的技能。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此时,岑参也只能用这句《论语?为政》里的名言自我安慰,并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虚心学习,力争有所进益。
怀着这样的决心,岑参打起‘精’神,以最大的热情,跟随封常清在辕‘门’处和中军大帐间来往趋走,先后迎接了神情冷峻的黠戛斯阿热李昆和一脸好奇的王子李纪、满脸热络的沙陀叶护朱邪骨咄支和沉毅骁勇的王子朱邪尽忠、急不可耐的拔汗那国国王窦忠节和四下张望的王子窦屋磨。
众人坐定之时,高仙芝、王正见和阿史那旸三人依然没有‘露’面。
封常清立刻一瘸一拐地去高仙芝的营帐中通告了。岑参本有心替封常清跑一趟,但出口之前,他转念一想,意识到自己不能越俎代庖,就留在中军大帐里,仔细观察这些大唐藩属部族的首领。
由于军议涉及到安西、北庭、回纥、葛逻禄、黠戛斯、沙陀、拔汗那等诸方势力,所以如何安排座次,就成为一个非常微妙和关键的问题。
方才岑参之所以连午饭都没有吃好,主要‘精’力都消耗在此事上了。
岑参茫然不知该如何设定座次时,封常清则指挥安西牙兵,先排了两个坐榻放在大帐正中最靠里的地方。
“左边是高节帅,右边是王都护。”封常清见岑参有点‘迷’糊,就解释道。
岑参清楚,大唐尚左,多数场合都是以左为尊。中书‘门’下,其实最早也是左相高于右相,但由于右相权力越来越大,李林甫又把持了朝政,所以才逐渐演变为右相高于左相。
“定下两颗定盘星,下面就好安排了。”封常清俚俗地一笑,继续指挥道:“左右各放四个坐榻。坐榻前均放置小几,备好茶汤。”
坐榻依序摆好后,封常清指着左边第一个坐榻,说道:“此为北庭阿史那副都护的位置。”岑参赶紧拿笔墨写下阿史那旸的名字,放在榻上。
右边第一个坐榻给了叶斛王子;左边第二个则是谋剌黑山叶护;右边第二个安排给了李昆阿热;左边第三个给了窦忠节国王,右边对应的位置是朱邪骨咄支叶护;左边最后的位置是封常清自己的。
“岑掌书,你坐在右边的末席,负责记录。”封常清指着最后一个坐榻说道。
“敢问封判官,为何如此安排呢?”岑参虚心问道。
“阿史那副都护乃北庭副都护,除了高节帅和王都护,自然以他为尊;回纥汗国乃漠北第一势力,也是大唐属国中实力最强者,叶斛王子虽然年轻,却必须放在其余属国、部族之前;葛逻禄人是河中第一强部,又是地主,理应在此;黠戛斯人为大唐宗亲,自然不能慢待;拔汗那国与石国相邻,负责提供大量的辎重,应在沙陀部之前。”封常清的条理相当清晰。
“受教了!”岑参不得不佩服封常清的理事之才。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他日你熟悉碛西部族之后,也必能安排得井井有条。”封常清略略有些得意,他指着安西牙兵道:“你们五位,马上牢记座次安排,待会儿贵宾进来,要立即引领到位,勿出差池。坐榻后面再放置些散榻,各方有资格入帐的随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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