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王正见!将北庭军、素叶军、安西军,一股脑全杀了!”史思明恼羞成怒。
“与平卢叛军拼了!”双目赤红的王霨不管不顾从阵中杀出,一路见神杀神、见佛杀佛。
“退!用弓箭吊着他。”史朝义根本不管史朝英如何想,带领部下拍马就走。
“以为某是傻子啊……”史朝英也不含糊,当即散开包围圈,不与素叶军硬拼。
王霨麻木地挥刀,他不知自己砍杀了多少敌人,以至于刀刃卷了都未察觉。护在他身侧的南霁云早已用光身上的羽箭,马槊也折断,只剩下一柄横刀。雷万春的双锏倒是结实,可他的双臂已经累得抬不起来了。
“王霨,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史朝义放声大笑,正要命手下射杀残余的素叶军,北方忽然想起霹雳般的巨响。
“李?”史朝义望着通济渠上乘风破浪而来的巨舰,惊愕不已。
“霨郎君,某来迟了!”庭州舰上,李晟迎风站立,仿佛天神降临。
震电闪云径,千帆破浪轻。
五月初四丑寅之交,云州城南暴雨如注,烟波浩渺的桑干河上,数十艘舰船趁河水汹涌,一举突破横索、铁锥的阻碍。
两千甲士冒雨登陆,直扑岸上朔方军驻扎的行营。奇袭得手后,数骑如箭,疾行至云州城下。
片刻功夫后,云州城南门大开,数千铁骑汹涌而出,与远道而来的援兵汇合,一起杀向城北朔方军大营。
朔方军围攻云州城许久,最初高秀岩曾率兵与李光弼野战,也曾派兵夜袭,但均未占得便宜,遂收缩兵力、固守城池,不敢再出城争锋。
李光弼虽严令朔方军上下勤加防范,然数十日间,叛军一直是缩头乌龟,将士们难免有些松懈。孰料风急雨骤之时,叛军骤然来袭,营盘里顿时乱成一团。
“荔非守瑜,命牙兵列阵,御敌!敢乱某行列者,斩!”李光弼临危不惧,即便隔着层层雨帘,他依然能听出,偷袭的敌人并不多:“荔非元礼,汝传令各营,速速整队,随某杀敌!”
“诺!”荔非兄弟驰马去后不久,大营内的朔方军的呼号声此起彼伏,一股股兵马汇聚到中军大帐附近,排成数列纵队。
“杀!”李光弼一马当先:“朔方健儿,岂畏跳梁小丑!”
将为军之胆,主帅冲杀在前,各营岂敢落后,从混乱中迅速恢复过来后,朔方军奋力厮杀,一鼓作气将敌军赶出大营。
叛军见事不可为,急掉头鼠窜,朔方军出营追杀近两里,方才勒马。
“不对,敌军败得太容易了……”李光弼抹去脸上的雨水,似乎要看清隐藏夜幕中的真相。
“火!”朔方军中忽然有人惊呼:“大营着火了!”
“猛油火!”李光弼见雨势未停,当即猜到了最坏的可能。
“节帅,火从西北角的辎重营燃起的。”心细的荔非守瑜低声道。
“坏了,中了叛军调虎离山之计!”李光弼心头一寒:“速收拢全军,向西退去。”
不出李光弼所料,朔方军前脚刚刚离去,一万多精骑从北呼啸而来,原本退去的高秀岩部也去而复返,双方显然是要合击李光弼。
“多谢田兵马使,云州军民有救了!”高秀岩下马施礼。
“高兵马使孤城阻强敌,实乃吾军之大功臣。”田承嗣下马叹道:“李光弼鼻子够灵的,可惜回纥人首鼠两端,不肯出全力……”
雷飞箭星落,铁骑荡干戈。
五月初四寅末,素叶城下,突骑施大营内更阑人静,唯有刁斗之声。
昨日突骑施部强攻碎叶城一整日,驱赶俘虏填平了护城河和壕沟,险些用石脂水烧毁城池西门,可惜被葛逻禄人用沙石扑灭,功归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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